或許世事就是這樣難料吧。莫寂深看著那張床上躺著的人，方才醫護人員給他做了簡單處理，整個頭部被紗布包裹著，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甚至連呼吸起伏都看不出。
救護車一輛一輛開來，將傷重的人員都搬上了車帶去了醫院，莫寂深和程韞便作為家屬跟了上去。
在醫院，醫生對卓離陌進行了搶救去全方位的檢查，發現他頭部受損嚴重，右側太陽穴附近被撞擊至凹陷。好在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不過進一步判斷還是需要麻藥藥效過去，等他醒來再看。
莫寂深沒有把事情同莫雯妗說，況且後者他自己都聯係不上，卓離陌的家人他倒是通知了一聲，他們連車票都不訂了，直接開車來了m市，看這速度大概今晚就能到。
沒什麼需要他擔心的了，程韞那邊他也去安慰過了，卓離陌這會兒的情況不算太糟，命是丟不了的，頂多變成個傻子，又或者失個憶，都沒什麼大不了的。
看著安靜跳動的心電圖，莫寂深歎了口氣。
說不擔心都是假的，從小相伴長大的兄弟，一天前還好端端地給他打電話，這會兒躺在病床上，掛著呼吸機，麵無人色。看著都心疼。
傍晚時分，程韞去外頭買了飯菜，意料之中的，卓離陌的父母趕了過來，趴在他病床上就是哭喊，莫寂深又安慰了他們好一陣子，卻忍著沒說最壞的結果，隻有意無意地透露了些可能會失憶的消息。
眾人吃了飯，莫寂深和卓母留下來守夜，其他人被程韞帶出去找旅館住著。
到了夜裏，莫寂深迷迷糊糊地醒了些，正覺得有些口幹，打算出去走廊盡頭那邊的飲水機倒些水喝，便聽見床“嘎吱”似是響了一聲。
“離陌？”皺皺眉，他湊過去看了看，床上那人似乎是有要醒的趨勢，連忙按了鈴叫來了護士。
卓離陌醒得很快，護士來之前便已經睜了眼坐起來，卻是很淡然地看了莫寂深一眼，完全沒有見生人的警惕。
稍稍鬆了口氣，莫寂深往後頭卓母睡的地方看了一眼，正猶豫要不要去叫醒她，告訴她卓離陌醒的事。後者看他這動作，像是看透了他想做什麼似的，還拍了拍他的肩，眼神示意他別叫醒。
挺正常啊？莫寂深眉頭皺得更深，想著白天醫生說的話，心裏擔憂難消。
“記得我？”頓了頓，他用氣音問。
見卓離陌點頭，他又問：“那程韞呢？”
點頭。
算是徹底鬆了氣，莫寂深見護士也過來了，便笑著說：“那既然都沒有事了，那都休息吧，事也不用跟阿妗說了。”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卓離陌聞言卻是很疑惑地問：“阿妗是誰？”
方才還在笑著的莫寂深嘴角僵了僵，難以置信地問：“莫雯妗，你忘了？”
卓離陌很莫名其妙：“我有認識這個人嗎？”
耳邊仿佛是“轟”的一聲，莫寂深微微瞪大眼睛，卓離陌好像還說了些什麼，他已經聽不清了。
他最終還是，忘記了那個他最不想忘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