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天空陰沉沉的，烏雲密布，下起的連綿小雨在空中斷斷續續地連成線，滴落在路邊屋簷下，溝子裏小溪流呈放射狀四處蜿蜒，空中不知不覺聚了層霧，在車窗下看得竟不大真實。
卓衍看著滴在窗上迅速變成水珠下墜的雨水，一時間有些怔愣。
“卓製作，給抽根煙麼？”
身旁傳來慵懶而又帶著戲謔的輕佻女聲，讓卓衍的眉極快地動了動。快到連他自己都未察覺。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轉頭，一直保持著那個動作，仿佛沒聽見般。
車窗上卻淺淺地映著女生模糊的身形，她手裏轉著包煙，見他沒回答，又轉了圈，說道：“那我就當你默認咯？”
卓衍依舊沒動。
車窗上的影子動了動。不一會，安靜的車間響起了打火機的聲音。
等她不緊不慢地吐出個煙圈，在心裏默默數了三秒，卓衍轉過了頭。
他的嗓子許久沒有水來潤，聲音有些幹，語氣卻是極冷：“掐了。”
江疏淺輕笑出了聲。他似是不解她為什麼突然笑，又像是很自然地厭煩她，眉頭擰的很緊，就這樣直視著她。
江疏淺反看回他，“卓製作這是生氣了？”
卓衍沒有說話，心裏無故升起一抹煩躁，偏開了視線。
江疏淺道：
“那條走廊上有狗仔，既然是炒作，那就要炒得認真點。剛才那一巴掌不好意思了——
啊還有，你小女友那一身狼狽可不是我弄的，我沒那麼不堪。至於她為什麼不告訴你原因，那可能就是你們之間的事兒了。”
車內隔音很好，外界的喧囂盡數被隔離在外，聽起來很是遙遠，像是幾近無聲的老電影般，在她淡淡的嗓音下淪為了背景音樂。她的語氣和神色沒有任何的變化，平淡的語氣像是在議論著今天的天氣，卻將半個小時前的事情解釋得幹幹淨淨。
卓衍聞言眸色更冷，比天空還要陰沉了幾分。
他沒再開口，江疏淺也不會自己傻乎乎去撞槍口，勾著唇吸了口煙，也將視線慢慢移到了車窗外。
車內再無聲。
車外風景逐漸掠過。
江疏淺的笑容從未變過，手上的煙差點燒到她的指尖，她才忙不迭掐滅。
卓衍看到了她的動作，唇角牽起了諷刺的弧度，“大明星了，敢抽？”
江疏淺一臉莫名：“怎麼不敢？我成年了。”
她倒是麵色平常，卓衍難得有神色的臉卻又瞬間沉了。
風擦過車壁和車輪壓過馬路的聲音再次放大。卓衍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江疏淺沒太聽清，從手機上抬起頭：“什麼？”
“抽煙。”他一手撐著下巴，慢慢地將車轉了個彎。
江疏淺挑眉認真地想了想，最後誠實道：“記不大清了。”
“貴人多忘事。”他又是那副諷刺的神情。
江疏淺默了默，而後攤手，“少冤枉我。這種小事我幹嘛要記那麼清楚？”
熟悉的語氣帶著沒心沒肺與理直氣壯，卓衍沉鬱的眸子翻湧了一陣，最後像是想起什麼般，唇角譏諷的弧度越劃越高。
“那什麼事你記得清楚？跟我分手？還是徹底紅了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