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洋雜處的上海社會,城市像吹氣似的膨脹起來。山還是那個山,河也還是那條河,但社會結構變了,社會中的人也變了。變好的,婦女放足了;變壞的,人心不古了。總之,上海這樣的城市,如果沒有洋人的到來,中國五千年也出不了一個。這對中國是福,也是禍。
【林黛玉韻事】
上海名妓林黛玉(編按,此妓名聲不佳)風標自高,雖然追逐者眾多,但她獨獨垂青於名戲子趙小廉。夜深人靜之時,她經常移駕趙處廝混。有一次林大病初愈,想趙心切,於是深夜邀趙駕車同遊,未到寓所就春心萌動,二人遂停車到附近的樹陰下成就好事。不料,印度巡捕巡夜,聽見動靜,走到車前大聲呼叫,於是鴛鴦驚散。巡捕欲押解林趙到公堂審訊,二人嚇得磕頭如搗蒜。捕頭不願壞人好事,於是草草把他們釋放。不過,林黛玉的這樁韻事很快在街頭巷尾傳為笑柄。
林黛玉是此妓的“藝名”,此圖記錄林的一樁軼事,但對林日後的生意大有影響,因為林是“書寓”,本不應野合,自賤其身份。看來,一旦涉及男女風流韻事,文人也失去了古風,不夠厚道了。
【馬戲表演】
圖中描摹的是車尼利馬戲團在上海演出的盛況。畫家對其中的馴獸及雜技表演有曲盡其妙的描述,稱不僅在滬西洋人愛看,上海市民也扶老攜幼地去欣賞。畫家對西洋人能馴服猛禽走獸極其佩服,說他們真是“人傑”。
上海人喜歡馬戲,因為這東西新鮮,中國人沒有玩的,但隻因洋人能馴獸就稱之為“人傑”,未免有崇洋之嫌。
【西洋歌女】
上海四馬路有一茶室,為招攬生意,別出心裁,請了一個西洋歌女來演奏。洋歌女每隔幾天光臨一次,看客發現此女僅彈一曲《十八摸》。畫家評論說,這真是無聊之舉。
四馬路多妓,茶室也未能免俗。可是請來西洋歌女,彈的卻是中國民間的《十八摸》,未免滑稽。至少,她應彈《茶花女》的。估計這位西洋歌女也是個冒牌貨,或者老板故意教她隻彈此曲,以取悅顧客。看來此茶室的熟客都是國人。
【競爭成風】
西方人發明了許多競爭的遊戲,不僅人和人鬥,而且還有動物之間的爭鬥。如拔河、鬥牛、鬥雞、鬥狗、賽馬等等,無不是出於激發人們求勝的欲望。畫家說這是西方人好動不好靜、好鬥不好讓的表現。
西方體育運動及設施引入中國,最早的是劃船,而最火的是賽馬,因為它有賭博的因素,其餘像拔河、打球、打彈子也很快在上海站住了腳。隻不過,參與其中的中國人,為了鍛練身體的少,而為了博彩者眾。
【教匪拒捕】
四川姚家父子信奉燈花教,和當地土匪勾結。逢二月十九和六月十九等日子姚家父子向當地群眾宣揚他們通過降神附體,可以刀槍不入,吸收了很多教眾。後來姚家父子和匪首謝某發生糾紛,率領教眾報複,造成多人身亡。當地政府前去鎮壓,姚家父子和教徒持槍棒作法抗拒,官兵槍炮齊發,刀槍不入的神話破滅,教匪就擒。
《點石齋畫報》對於刀槍不入的法術,一向是不相信的。所以,義和團在上海是鬧不起來的。
【智擒槍匪】
一個句容人從揚州回家,身上攜帶有銀圓。走到一座山邊,突然跳出一劫匪,手持洋槍要求交出財物。情勢危險,句容人急中生智,佯裝害怕,把身上銀圓撒落地下,趁劫匪忙於撿錢之時,搶到洋槍,開槍擊傷並擒住劫匪。
劫匪已經裝備了洋槍,可見此時洋槍在中國已經不希罕了。
【天足會】
步步生蓮在中國傳為美談,然而中國婦女受苦卻乏人關注。西洋婦女百餘人聯合成立“天足會”,意在勸戒中國婦女放棄纏足的惡習,解救她們於水火。畫家評論說。這是西方人樂善好義的表現,就怕中國積習難以一下子解決,從而辜負了她們的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