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誠惶誠恐地聽著。我誠惶誠恐是因為我渺小而無助,在這個人群如蟻的城市裏沒有一張臉與我有關係,我誠惶誠恐還因為我吃過荷爾蒙過剩的男人的大虧,青青姐也許也吃過。
尤躍輝主任的誇耀進入佳境,忽然走廊盡頭傳來一波嘈雜的聲浪,接著有淒慘的哭叫響遏行雲,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而來的是一位身著粉紅色製服的圓臉姑娘,她慌張地喊道:
“尤主任,不好了,不好了!”
尤主任被迫停止荷爾蒙的釋放,不悅地轉過頭問道:
“啥事?”
“新來的產婦生不下來,我看要出事!”
“安醫生呢?”
圓臉姑娘頓時氣餒,欲言又止,但也不敢離去,求援似地看了我一眼,倒好像是我拖住尤主任不讓走似的。
“要不尤主任你先忙去吧?”
“這個安醫生!”尤主任悄聲說道,好似說一個女人的隱私。而後,他站起身子,揮一下手說道:“一同去看看!”
窗外陰沉沉的快要下雨了。
走廊盡頭是婦產科一、二、三診室。每一間有二十平方米,隔成四小間,進門左邊是洗手間和診室,右邊是產房和治療室。產房裏隻有一張生鏽的產床,治療室裏有一台激光治療儀。此時,診室裏外有幾位驚慌失措的護士在竊竊私語,唯一的產婦家屬“卟嗵”一聲跪在已經穿上綠色隔離衣的安醫生麵前,聲淚俱下,苦苦哀求:“救救我女兒,救救我苦命的女兒吧醫生!”安醫生卻還鎮靜,大罵聲嘶力竭慘叫呼號的產婦:“嚎啥嚎啥?哪有生孩子不疼的?代價,這就是當初欲仙欲死的代價!”
眾人見尤主任來了,讓開一條路。
尤主任走進診室,踢踢產婦母親,生氣地說道:
“起來起來,誰說不救啦?救死扶傷是我們的職責!”
我探頭產房一看,頓時無法繼續我局外人的冷靜,有一種看到炸藥包的恐懼:大出血前兆!
產床上的女人剛二十出頭,臉色臘黃,汗水濕透的頭發披散著,雙手無力地抓住床沿,聲音也是漸嚎漸小了。她的雙腿已經搭在產床的腳架上了,宮口全開,羊水已破。不僅汙血和羊水一塊流淌,而且宮縮一陣比一陣劇烈。我看一眼安醫生,她正叫圓臉護士帶產婦母親去交錢取藥,似乎對產婦的危急狀態視而不見或者無動於衷。
就好比導火索正在嘶嘶冒煙,每一秒鍾都充滿危險。人命關天,我在尤主任耳旁說道:
“必須立即搶救!”
尤主任忍受不了產房裏飄出來的汙血與羊水的腥臭味,一手捂著鼻子,用近乎挑剔的目光盯著我。他不了解我,我能忍受他的不信任,但無法忍受災難在我李萍萍的眼皮底下發生。他大抵感受到我毋庸置疑的目光像粘膠一樣封住了他的口,便點了點頭。
安醫生瞪著我,那驚訝無異於突然看見外星人降落在眼前。
“出去出去!你是誰?”她用的是打發叫化子的語氣。
我誠惶誠恐地聽著。我誠惶誠恐是因為我渺小而無助,在這個人群如蟻的城市裏沒有一張臉與我有關係,我誠惶誠恐還因為我吃過荷爾蒙過剩的男人的大虧,青青姐也許也吃過。
尤躍輝主任的誇耀進入佳境,忽然走廊盡頭傳來一波嘈雜的聲浪,接著有淒慘的哭叫響遏行雲,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而來的是一位身著粉紅色製服的圓臉姑娘,她慌張地喊道:
“尤主任,不好了,不好了!”
尤主任被迫停止荷爾蒙的釋放,不悅地轉過頭問道:
“啥事?”
“新來的產婦生不下來,我看要出事!”
“安醫生呢?”
圓臉姑娘頓時氣餒,欲言又止,但也不敢離去,求援似地看了我一眼,倒好像是我拖住尤主任不讓走似的。
“要不尤主任你先忙去吧?”
“這個安醫生!”尤主任悄聲說道,好似說一個女人的隱私。而後,他站起身子,揮一下手說道:“一同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