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一個行業裏行走,壓力始終是你在不同層麵都要麵對的。你能放下的壓力有多大,你能抵達的心理層次就有多深,你能改變自己的機會就有多大,你能調整自己的高度就有多高。
我看過吳老師的一些經曆,也麵對麵感受了他的揮灑自如。這是一種智慧和魅力,是經曆過、思考過之後的懂得,是撞過牆、破過壁之後的放下,是海闊天空的平靜和自在。
我也知道,我是那種在乎太多的人,如果在比賽中我能放下多一點,一定能打出更高的水準。我打得最糾結的時候,都是因為我自己沒能放下。
吳老師能走到今天,一定也糾結過很多糾結,但他斬斷了糾結,找到了更遠的方向和存在:“不分別至每一口飲食,不求得至每一句話語,不見諸相至每一寸目光,不妄想至每一瞬間。”
放下,不是幾句話就能複製的勵誌書,不是幾次觸屏就能改變生活的高新技術,而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心靈階梯。
來自星星的奧沙利文
他是英國人,無論在全世界哪裏打球,他選擇的出場音樂始終是粵語版《男兒當自強》。
他經曆過現實和內心的深淵,但他全打敗了它們,仿佛世界上沒有他打不敗的。
他就是奧沙利文。他具有放得下一切的智慧、意誌和習慣,他具有華麗的令人窒息的技術和行雲流水般的進攻,他做到了在最頂級、最激烈的比賽中,可以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管,隻有他自己。
在國際大賽中,很多人會緊張到最後一顆球打不出來,不敢打,手抖得停不下來。奧沙利文卻可以做到突然換成左手打,他完全無視那些在我們看來的不可能和障礙。
2013年底,我有幸跟奧沙利文一球一球打完,他傳遞出來的狀態像長江大河一樣,讓我覺得打球太應該這樣了。我自己打的時候,心裏彎彎曲曲,好像特別苦大仇深,緊張得不行。他卻很好,仿佛一個人待在房間裏,想怎麼動,就怎麼動,沒有比賽中表現出來的焦躁情緒,讓球迷和觀眾有很多欣賞點。
我們打球之前,我就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他是一名非常有個性的球員,不按常理出牌,不按套路行動,所以我很擔心跟他交流溝通會不會不輕鬆啊,會不會不好相處啊。接觸下來,完全沒問題。
大家看到的都是他比賽的一麵,他在比賽中像火箭,隨時會發射。在生活中,他真的非常隨和,非常友善,不拘小節,這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
我們一起坐高鐵,他覺得中國的高鐵太棒了,一下高鐵,帶了一頂橘色的小棉帽,到處看,很隨意。晚宴時,我屬於在乎的東西比較多的,一般會吃不飽。我要認真聽領導講話,也擔心領導突然跑過來跟我講話、敬酒,所以總在留意身邊人的情況。
一不小心就留意到了奧沙利文。他正什麼都不管,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大吃,完全不看旁邊的人,胃口超好,那一頓真的吃了好多。我很意外,他那麼喜歡中國菜。因為我有很多美國英國朋友,他們對食物很挑剔,不吃帶骨頭的肉,不吃帶頭尾的魚,總之是各種不吃。
奧沙利文可不管,他什麼都吃,我特意問過他,你覺得怎麼樣?他說很棒很好,非常喜歡吃中國菜。不僅如此,他用筷子還用得非常好,就像他的球杆一樣,我想應該是他本身的協調性非常好。我們吃花生米用筷子不好夾,還用勺子,他直接用筷子,一顆一顆精準地夾了起來。
我們帶他去看舍利子,他問我,是不是也要雙手合十?我說這表示一種尊敬,他就跟著學。我先做,他在後麵學。文化雖然不同,他可能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他會尊重你的文化、信仰。
從觀光園出來上車後,有一個粉絲拿著他的海報,叫著他的名字追過來簽名。當時有很多領導在,怕秩序不好維持,也要抓緊時間趕去比賽,車沒停就直接開了。那個男孩舉著海報,追著車飛奔過來。奧沙利文就很擔心,說要不要停下來,那個男生還在追。車開出去一段路後,他還不放心,又問是不是要停下來。我們把車停下來在路邊等,等了一會沒見那個男生跟過來,這才繼續走。
到下一站之後,有人領著一個男生過來,說這是剛剛追車的那個男孩。奧沙利文一看,說不是他。我當時覺得好意外,因為在很多外國人眼裏,中國人長得都一樣。我都沒辦法區分這是不是剛才追的那個男孩,他卻一眼就能分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