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徒兒，你的心為何這麼痛？
在熱湯裏泡了一整天，東方未明才恢複了神智。東方嵐叫他不要急著出來，要等寒氣祛除幹淨才不會落下病根。她端來飲食，坐在浴桶邊喂他。
“謝謝。”
吃了飯，東方嵐並沒有出門，而是搬來凳子坐在浴桶旁邊。東方未明本以為她會問自己為什麼要自戕，卻沒想到，她卻開始說她自己的事。
“我的師父，你的師祖，叫東方雲天。他相貌清秀，聰明且勤奮，所以年紀輕輕就被指定為教主的繼承人。可惜後來左長老勾結朝廷，暗殺教主，毒醫內訌不休，也就是那時武林正派開始討伐毒醫。雲天不忍心看毒醫滅亡，就帶著不願卷入紛爭的毒醫弟子流落到了拓跋，紮根在逍遙峰。柒葉就是那時候跟雲天一起到逍遙峰的其中一人。
“最開始的日子很艱難，但是雲天是個很能隨遇而安的人。很快，大家就在逍遙峰安了家，並且和附近的村民有了往來。後來，有些人去了別的地方，有些人進入拓跋的王宮當了太醫，柒葉跟著他的愛人到了吐穀渾。到最後，隻有我和雲天還留在逍遙峰，但我並不覺得孤單，因為有他在……
“可是雲天說他是個不問兒女情長的人，他的所有心思都在醫藥上。大家說他是個好大夫，但他知道他不能成為好郎君。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我哭過鬧過哀求過，他每次都隻說不想耽誤我。嗬嗬，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怎麼叫耽誤呢？他說他老了，他的年齡都快有我的兩倍了。那等我也老了，我們的年齡不再有兩倍了，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呢？”
說著這些的東方嵐仿佛變成了那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她的任性和癡情，好像穿過漫長的時間，又回到了她的臉上，變成了青春的光。
“但是他連等都不肯等。”東方嵐臉上的光暗了下去，熱湯的氤氳開始彌漫上來。“後來的逍遙峰就隻有我一個人。再後來，拓跋宮變，阿清把你送上山。對於那時的我來說，你是我唯一的精神依靠。隻是當時的我還活在雲天的陰影裏，我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
東方嵐站起身來，麵對著東方未明。她解開衣衫，窸窣滑落，露出成熟而有韻味的身體。
“我不該傷你那麼深。但，我不會再傷害你了。”
雪白勻稱的腿邁進溫熱的熱水，俯身，把柔軟的身體鋪在布滿傷痕的軀幹上。
“我答應你，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東方未明兩眼望向虛無中的蒼天，忽然感到一種來自命運的惡意。他嘴角牽起一個勉強的笑。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他抱住懷裏的身體，這是他此刻唯一能擁有的東西。
——即使連這，也是上天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