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竟然如此隱秘？東方未明心中不解，但也未多問，隻匆匆換了衣服，跟著內監進了淨居殿。
未明進殿之後，吃驚地發現偌大的寢宮竟一人不留，隻武帝一人靜臥在榻上，一旁燃著嫋嫋香爐。內監把未明引到武帝麵前，便弓著身子向後退了幾步，轉身出去。未明未得命令，不知如何是好，暫且先保持行禮的姿勢，拱手在榻前。
武帝等內監出去把門關好後，才抬頭說了一句：“你把頭抬起來。”
未明不知道武帝要他做什麼，隻得先抬起頭，卻把兩眼盯著臥榻前放著的兩隻鞋，不看皇帝。
武帝這次仔仔細細把他的臉看了個夠，才終於歎了口氣：
“你果然是她的兒子。”
東方未明默默不言。
武帝問他：“你多大年紀？”
未明答曰：“在下春秋二十七。”
“二十七……就是永元二年生的……”武帝好像在問他，又好像在自言自語，“永元二年……剛好是徽之走的那年，也是那一年有了昭然……那徵之懷你就是元年……”
未明默默聽武帝細數著陳年往事，聽見他口中親切地念著徽之、徵之，心想難道蕭昭然的父親和自己的母親當年竟有過往來？
等等，徽之……這個名字……怎麼聽起來有點耳熟？
“唉！”武帝的一聲長歎打斷了東方未明的思緒，“人算不如天算啊！徵之，你如果當年不跑，也許你姐姐就不用死了……”
東方未明恍然想起：郗徽之不就是一直被武帝供奉的國母、大梁的皇後，也就是蕭昭然的嫡母麼？而自己的母親叫郗徵之，難不成……？
武帝召了召手，示意他近前來。未明懷著隱隱的猜測和一種不祥的預感，心神不定地走到武帝麵前，被他拉住手，按坐在榻上。
“你叫未明，是你母親給你起的名字？”這聲音全沒了震懾和威嚴，竟有一種慈父般的溫柔。
未明輕聲答道：“是。”
“噢。”武帝垂下了眼睛，似乎懂了什麼，“那你母親沒跟你提起你父親是怎樣的人？”
未明猶豫了一會兒，答曰：“沒有。”
武帝歎了口氣，似乎懷著一種複雜而歉疚的心情。
武帝似乎陷入了彷徨，他久久地拉著未明的手，長籲短歎，仿佛在腦海裏進行著激烈的左右互搏。未明兩眼小心地觀察著老人的臉色，心思也隨著上下起伏，卻一點線索也沒有。
然而武帝接下來的話瞬間徹底摧毀了東方未明的冷靜：
“孩子，你父親不是惡人，他隻是……他隻是逼不得已，他得有個兒子繼承他即將到手的江山……徽之也是逼不得已，才把妹妹灌醉……”武帝欲言又止，卻緊緊地抓住未明的手，“你是個聰明孩子，朕想你應該已經懂了。本來這事朕想帶到佛宗麵前，再去懺悔，可沒想到你出現了。唉！到了朕這把年紀，江山權位都不重要了，卻對骨肉放不開手……”
東方未明低頭不答，身影卻猛地一晃，一隻手用力抓住床腳的龍頭。
什麼事竟然如此隱秘？東方未明心中不解，但也未多問，隻匆匆換了衣服，跟著內監進了淨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