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技而已，不足道。”東方未明羞怯一笑，卻忽然想到，那老頭，不就是蕭昭然的東宮侍講庾子慎，庾子山的父親嗎？怪不得自己看到庾子山那孩子時覺得那麼眼熟。
可庾子慎竟然也沒認出自己來，足見自己這十年變化有多大。
傷心催人，甚於歲月罷。
酒過三巡，廣平王突然問他：“小叔這次回來，要住多久？還要走嗎？”
未明略一思量：“還未定。”其實若是可能，他甚至想離開洛陽，回逍遙峰，那才是他最自在的地方。
然而廣平王卻沉下臉，認認真真對他說：“如果小叔暫時沒別的急事，侄子有一事相求——不，是為我拓跋家業，有一事要拜托小叔！”
未明揚手止住，示意他屏退下人。廣平王趕緊叫下人們都走開，親自為未明滿了一杯酒。
“在下一介凡人，又不見容於王庭，恐怕不能符你所願。不過你且說來，在下聽聽，若隻是出出主意，也許還做得到。”
廣平王趕緊連連點頭，低聲道：“小叔過謙了。這事若小叔也無法，那我拓跋氏也就真是要滅族了。”
“何至於此。”未明淡淡一笑。
“我可沒誇張。”廣平王皺著眉頭，“現如今早已不是二伯那時候了。但即便是二伯，處死了一大批專權的外戚後，不也被人害死了？更何況現在的大汗登基十年來，一直是太後專權，太後又隻管淫亂天下，以王庭為男館，這宮中除了我等親眷子侄，大概沒有她不下過手的了——哦，當然，小叔是個例外。”未明苦笑，自己何曾例外，不過是機警應對罷。“如此狀況下，王庭上小人奸夫當道，也就毫不意外。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你可聽說山西契胡爾天光？”
東方未明當然聽過。此人狼子野心，手段專橫，專愛挑撥民心，蓄養無賴，卻頗為擅長行軍用兵之道。王師幾次征伐，竟沒得著一點便宜。如今他已在山西各地攻城略地，擁兵屯糧，大有建國中之國、伺機問鼎的架勢。
“你是說，此人要民變？”
廣平王搖頭：“不，他怕是要裏應外合，直搗王庭。”
“裏應外合？”未明不信，“他一個山西土閥，有什麼辦法安插人進宮？”
“嗬嗬，小叔忘了咱們有個專愛美男的太後了？”廣平王一臉無奈。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這爾天光還真不能等閑視之。
“那麼依你之見？”未明抿了口酒。
“我聽說小叔和梁國太子私交甚好，不知可否請他借兵於我——”
手中酒杯啪地滑落，跌得粉碎。廣平王嚇得一愣，趕忙問：“小叔，怎麼了？”
“沒什麼……你繼續說吧……”東方未明神色不動，隻默默擦去身上灑落的酒。
“小技而已，不足道。”東方未明羞怯一笑，卻忽然想到，那老頭，不就是蕭昭然的東宮侍講庾子慎，庾子山的父親嗎？怪不得自己看到庾子山那孩子時覺得那麼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