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菩提座下禪 (11)(3 / 3)

《傳法寶記》中對道信禪法的描述,十分簡單,含兩項內容,一是坐禪,二是作務(即勞作、勞動):

“(信)每勸諸門人曰:努力勤坐,坐為根本,能作三五年,得一口食塞饑瘡,即閉門坐,莫讀經,莫共人語。”

這與口說玄理的僧璨就不一樣了,這種“作”,不隻是指一般的日常行為,而特別是指農業勞動。祖師禪是講自立的,所謂自立,不僅僅是純禪的自悟自修,這種意義的自立是沒有多大爭論的,主要的是指禪在經濟上的自養,政治上的自立,擺脫政治依賴和經濟依賴性。禪宗道 場一般都建在諸省交界處,或者是偏遠省份,這都有助於實現這種自立性。在政治上自立的一種表現,就是和皇室保持一定距離,不入宮廷,不當國師(在祖師禪和分燈禪時代,入宮當國師的禪僧是很少的),這也是如來禪和祖師禪的一個區分點。在道信以及弘忍、慧能身上,都有敕命入宮,又都拒絕入宮的傳說。

道信禪師聽說舒州皖公山有二僧在隱修,便前往皈依。這二僧原來就是從北方前來避難的三祖僧璨大師和他的同學定禪師(亦說林法師)。

在皖公山,道信禪師跟隨三祖僧璨大師學習禪法。道信禪師開悟見性,當在這期間。《五燈會元》卷一記載:

隋開皇十二年(592年),有位沙彌,名道信,十四歲,前來禮謁三祖僧璨大師。

初禮三祖,道信禪師便問:“願和尚慈悲,乞與解脫法門。”

三祖反問道:“誰縛汝?”

道信道:“無人縛。”

三祖道:“何更求解脫乎(既然沒有人捆綁你,那你還要求解脫幹什麼呢?不是多此一舉嗎)?”

道信禪師聞言,當下大悟。

原來,吾人所感到的束縛不在外麵,而在我們的內心。束縛完全來自於我們自心的顛倒妄想,也就是分別、計度、執著,如果看破了這些妄想,知道它們來無所來,去無所去,當體即空,不再被它們所轉,那我們當下就解脫了。內心不解脫,到哪兒都不會自在的。因此,解脫在心,不在外。

道信禪師開悟之後,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繼續留在祖師的身邊,一方麵侍奉祖師,以報法乳之恩,另一方麵,借祖師的加持,做好悟後保任的工夫。這樣有八九年的時間(亦說十年)。

在這期間,三祖不時地點撥道信禪師,並不斷地加以鉗錘,直到因緣成熟,才肯把法衣托付給他。付法的時候,三祖說了一首偈子:

“華種雖因地,從地種華生。

若無人下種,華地盡無生。”

並說道,“昔可大師付吾法,後往鄴都行化,三十年方終。今吾得汝,何滯此乎(當年慧可大師傳法給我之後,尋即前往鄴都,行遊教化,時間長達三十年,一直到入滅。如今,我已經找到了你這個繼承祖業的人,為什麼不去廣行教化而要滯留在這裏呢)?”

於是,僧璨大師便離開了皖公山,準備南下羅浮山弘法。道信禪師當然非常希望能隨師前往,繼續侍奉祖師,但是沒有得到祖師的同意。祖師告訴他:“汝住,當大弘益(你就住在這裏,不要跟我走了,將來要大弘佛法)。”

僧璨大師走後,道信禪師繼續留在皖公山,日夜精勤用功,“攝心無寐,脅不至席”。在皖公山居住了一段時間之後,因緣成熟了,道信禪師便離開此地,四處遊化。隋大業年間(605—617),道信禪師正式得到官方的允可出家,編僧籍於吉州的某座寺院。

《續高僧傳》卷二十記載,吉州城曾經被賊兵圍困了七十多天,城中缺食少水,萬民惶怖困弊,情況非常危急。道信禪師聽說此事,心生憐憫,於是來到吉州城裏。奇怪的是,自從道信禪師入城之後,原先幹枯的水井突然有水了。守城的刺史對道信禪師感激不盡,連連叩頭,並問:“賊何時散?”道信禪師回答說:“但念摩訶般若波羅蜜多”。於是刺史便令全城的人同聲念“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念了不多久,城外的賊兵但見城牆的四角站滿了金剛力士,威猛無比,一個個都驚駭不已,紛紛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