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隱喻裏的死亡,指的是“完整的自我死亡”。在現代社會裏,外部自我的擴張使我們誤以為外部的自我才是最重要的,反而失去對愉在自我的體驗與觀察。
有了更多的外部自我,人就愈世俗化,也變成外麵愈鮮彩豔麗,內在更麻木不仁;外麵愈喧騰熱鬧,內在更空虛寂寞;認識的人愈來愈多,情感卻愈來愈冷漠……人到最後幾乎是公式化地活在世上,失去了天生的感受,失去了生命的彈性。
隻有把外在自我減到最輕,才能使內在自我得到革新、澄清,而顯露了,仿佛是雲彩散後,雪初晴的天空一樣。
還要“自去行”,“自去行”也就是說在參禪修禪的過程中,能夠從佛、菩薩、師父,甚至是經卷上學到一些東西,但是那隻是些表麵上的、外在的東西,真正的本質和內在,還是必須經由自己去尋找。
自己尋找的路是很孤獨的,在有些人的眼裏又顯得倨傲,但是一定要往前走,隻要不停的走,最終就可以超脫於孤單與倨傲,到那時就可以見到自己的“本來麵目”,而一旦見著自己的“本來麵目”,也就是見著“佛的本來麵目”,就是見著“一切眾生的本來麵目”,心意自然開通,所謂的寂寞,自然也就煙消雲散了。
◎禪之境
香是用來比喻佛法的功德,例如戒香、定香、慧香、解脫香、解脫知見香,一個人解脫了就有如入於香水的大海,無處不是妙香。根據佛教傳說,世界有九山八海,中央是須彌山,其周圍為八山八海所圍繞,除第八海是鹹水海之外,其他都是八功德水,有清香之德,稱為香水海。
我覺得,一個人走向菩提道,正像從貪瞋癡慢疑的鹹水中,遊向具有澄淨、清冷、甘美、輕軟、潤澤、安和、除饑渴、長壽善根八種功德的香水大海。
——自序《小麻雀的歌聲》
禪宗可說始於菩提達摩,到六祖慧能開始有分歧,慧能與神秀因對禪的悟道發不同,逐漸分為南北兩支,分別主張“頓悟”與“漸悟”,由慧能門下,洪州、石頭二宗,進而發展為五宗七派,各自有各自修禪的方法。就像那些禪師一樣,每一個都有自己的風格,絕不會有人將這一個禪師與另一個禪師混淆,因為我們很清楚的知道,達摩自有偉岸卓絕,六祖又有家風不凡,馬祖威勢逼人,趙州滑稽有趣,他們相互有別,誰都無法互相取代。而且,不知禪師如此,就連菩薩,也各有風骨,麵貌不同。
學習禪道的人,跟隨師祖學習,聆聽師祖教誨,但不是模仿師祖,師祖的風骨源自師祖的心地,模仿不來,也實在無需模仿。一位禪師可以教出許多不同性格的弟子。這就是因為個人有個人的心地,絕無與他人相同的地方。個人修禪個人參,禪從來就沒有一個固定的模子,參禪之路也不是公共汽車,沒有固定的線路,無非是照著個人的心性去做罷了。
石頭禪師曾經說過:“寧可永劫受沉淪,不從諸聖求解脫!”翠岩禪師說:“丈夫自有衝天誌,不想如來行處行!”這說明了在禪的世界中,凡聖如一,同時也體現出了修禪者自己的氣概——但隨己心。
盡管修禪參禪各有各的方法和道路,但是最終的目的都是一樣的。所經過的階段也是一樣的。
佛陀把修禪之路分為四個階段:初禪階段,人會生出一種喜悅與歡欣,感到自己已經脫離了現實的煩惱;到達二禪,就能感受到禪定本身的喜悅和歡欣就更加純化;進入三禪,因為修禪而得到的喜悅就消失了,剩下來的隻是清透純淨的歡欣;最後到達四禪時,就連歡欣的感覺也消失了,於是,通透的智慧就顯現了出來,最終達到了“般若”,也就是“自性”的境界。這幾個階段,是修禪的人不可避免的,隻要進入禪定的人,就一定會得到一種“禪喜”,就一定會感受到喜悅、歡欣、純淨、安寧,修禪的人如果沒有感受到這種喜樂,反而感覺痛苦,那就是走上了反麵的道路,修禪本是為了使人歡欣,而不應當是使人煩惱的。
林清玄先生認為,佛法無論談得如何玄妙虛空,最終卻一定要回到人間、深入人間,這樣才能談“出世”的問題。禪更是如此,參禪修禪,是要落實到人間生活中的,禪師們的開悟,通常就在“吃茶去”、“洗缽去”、“餓來吃飯困來眠”的平常生活之中,似乎總有祖師慈悲的聲音說:離開人間沒有菩提!離開生活沒有菩提!離開因緣也沒有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