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淩筱用沉痛卻十分克製的聲音簡述了父親的生平,對父親含辛茹苦一個人將自己拉扯成人表達了發自肺腑的感謝。女婿也做了真誠的致辭,感謝老丈人對愛妻的養育之恩,並承諾將接替他永遠嗬護淩筱。
淩衛平不是教徒,牧師依舊灑聖水為他的靈魂獻上祝福。隨後在略顯哀傷的風琴聲中,教堂的工作人員將放有淩衛平骨灰的白色棺材抬到教堂背後的墓園下葬。
淩筱第一個上前為父親獻上了一束白菊花,並將事先準備好的花瓣曬了一些進去。她默默地麵向棺材,向一生坎坷的父親作最後的道別,情到深處忽而哭出了聲。丈夫趕緊上前將她攔進懷裏小聲勸慰。
接下來便是親友來賓輪流上去告別。男士用鏟子鏟一鏟土,女士用花瓣撒在棺材上。所有人告別完畢後,教堂的工作人員把土封好,立上墓碑。
送走了賓客,淩筱在丈夫的陪伴下再次回到到淩衛平的墓碑前默默站立。父親的死對淩筱來說無疑是沉痛的,好在這份沉痛中也有些許的坦然。淩衛平在濱江完成癌變部位切除後隨女兒來到慕尼黑做康複治療。得益於這邊優質的醫療資源和寬鬆的生活環境,他恢複得很好。幾個月之後他的咳嗽明顯緩解,開始享受啤酒和香腸,操著蹩腳的英文到鄰居家串門,織一幫德國老頭老太們學打麻將,甚至還多次獨自到臨近的國家去旅遊。往昔的那些愛恨糾葛在他開朗的笑容裏已然煙消雲散。這也讓淩筱確定自己把他帶出國的決定是正確的。
然而複發永遠是癌症患者的夢魘。就在兩個月前,淩衛平又開始劇烈的咳嗽,並很快再次確診為肺癌。這次的病情來得很猛,沒有任何的回轉餘地。不過淩衛平走得卻很安詳。彌留之際,他一臉慈祥地著拉著淩筱的手,感謝她給了自己最幸福的五年。這也讓淩筱感覺到釋然。
淩筱自己這幾年的發展非常好。她的研究初獲成果,已然是業界冉冉升起的明星。於此同時她還遇到了自己的Mr.Right,一位同樣來自中國的計算機博士。對,就是現在默默守護在她身邊的這一位。他雖不高大,但溫文爾雅很會照顧人。雖然兩個人具體的研究方向不一樣,但相似的技術背景讓他倆總有聊不完話題。在她說起當年那段自己短暫的警察生涯時,他也能夠以大笑來包容她對那個大個子警察懵懂的情愫。正是有他走進淩筱的生活,淩衛平離開得才那麼安心。
又一次沉默卻長情的道別,淩筱和丈夫一起走出墓園。兩人來到停車場,看到一個身穿黑西裝的年輕亞洲麵孔站在自家的車邊。
“你好?是等我們嗎?”
年輕人深鞠一躬,恭恭敬敬遞給淩筱一個白信封。“我代表我父親及全家敬上最誠摯的悼念和感謝。小小心意遠遠抵不上叔父對我們的幫助和付出,還請務必笑納。”
“你,你是?”淩筱死活想不出來自己認得這個人。而年輕人卻快步走掉了。
淩筱一臉迷惑地打開信封,裏麵套著一個稍小一點的信封。信封上印著一行小字:
聞兄長遲,痛不欲生!與兄之情,一切盡在不言中!
落款赫然是:蘇望超
淩筱一臉驚詫,趕緊把小信封打開。裏麵是一張不記名的瑞士銀行本票,金額高達2000萬歐!
回憶的潮水急速上湧,無數次夢見又無數次逃避的泛黃回憶逐漸清晰。
母親:“淩衛平,你瘋了嗎?當初寫好了讓你登報你不登,給我裝清高。廠裏正打算追責呢,你現在登出去,你不是找死嗎?”
父親:“我留在廠裏最多就是個技術骨幹。望超比我思維靈活。他爸又是副廠長。他留下來發展會比我好很多。”
母親:“他好,他好。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母女好不好?”
“砰”的一聲,母親摔門而去
……
如觸電一般,淩筱瞬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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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還有一篇總結,不嫌棄我囉嗦的兄弟姐妹們歡迎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