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楊醫生你有沒有老老爺子暫時保持清醒的辦法？”
“有是有，但是……回光返照你應該懂吧，懂吧？”
所謂的回光返照，就是人在將死的時候，會突然變得很正常。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會這樣。比如老太爺現在這個狀態，哪怕是在睡夢中悄無聲息的死去都有可能。
楊醫生這話的意思就是他可以刺激一下老太爺，但是清醒完之後，隻怕是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那就再看看吧，說不定其他的杏林妙手會有法子呢。”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周思苦不願意自己身邊的人沾染上這種事情。
“嗯，我明白。”
兩人就在旁邊的房間裏待了很久，看著裏麵的人來來回回，周思苦的心也跟著一點點冷了下來。
在天快亮的時候，錢萊又來了。
他是過來請楊醫生的。
“其他的醫生都沒有辦法了，而黃醫生也說我爺爺現在的氣息在一點點的削弱。再這樣下去的話，他最多隻能堅持到白天。”
意思就是，就算他什麼都不做，老爺子也活不下去。
楊醫生無奈，他隻好跟了上去。
“小思，你也跟著一起吧。”楊醫生突然道。
哪怕是在這個時候，這也可以說是一個非常好的實踐機會。
錢萊看了周思苦一眼，最終還是默認她跟了上去。
兩人重新來到老太爺的房間裏，這會兒裏麵已經沒有了閑雜人等，留下的隻有錢家的宗親和家人。無論如何，總之都是或多或少能說得上一些話的人物。
他們見到楊醫生和周思苦，目光稍微在楊醫生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便又重新收了回去。
看到這裏，周思苦就明白過來，隻怕請楊醫生過來的決定不僅僅是錢萊一個人同意的。至少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同意這樣做。
周思苦不知道心裏是什麼滋味，她總覺得錢老太爺這樣曾經叱吒風雲的人，不應該就這樣結束了。
“小思，你幫我拿針。”
周思苦連忙收回思緒，打開了藥箱，將裏麵包著銀針的東西拿了出來，然後恭敬的站在一邊。
楊醫生捏著針往老太爺的腦袋上紮去，誰都不敢在這個時候打斷他。人腦實在是太過重要了，如果有什麼差錯的話，誰也不知道會是什麼後果。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想看看老太爺會不會醒來。就連是周思苦，這會兒也不由使勁盯著老太爺的神色瞧。
在十幾根銀針紮了進去之後，周思苦終於見到老太爺的眼睛動了動。等到楊醫生收針的時候，他已經徹底睜開了眼睛。
不同於之前呼吸都快沒有的樣子，老人家臉色比從前紅潤了許多，似乎就連眼神都好了不少。
“爺爺！”錢萊連忙走到床前，想伸手把老人給扶起來，然而錢老太爺卻是自己坐了起來。
“你坐吧。”錢老太爺道。
這個時候楊醫生就要帶著周思苦離開，接下來的事情不是他們能夠聽的，這個時候做好了自己分內的事情就可以了，最好不要再繼續留下來。
周思苦跟著他離開了屋子，他們一走，房間門就被關上了。
“我們下去走走吧。”楊醫生道，“錢家花園的風景還是不錯的。不過今天怕是不能欣賞了，去客廳坐坐就好。”
其實這會兒客廳下麵也全都是人，這大概是錢家人最多的一次吧，隻要是周思苦能看到的地方，就都有人站著。
“我們不去客廳吧，就站在旁邊陽台上好了。”周思苦不太想去湊熱鬧。
“也行，這邊視野開闊。說不定還能看到日出。”
兩個人十分有默契的沒有去提有關於錢老太爺的事情。
周思苦走了幾步，來到陽台上。
外麵的天色已經開始發白，隻要再等一會兒，一輪紅日就會從東邊的天際升起。
可是有些人，卻再也看不到這個日出了。
“楊醫生，你說人活著一輩子是為了什麼？”
“怎麼會有這樣的感歎？你要問我的話，我就說希望能活的更好。如果你要問我哥的話，他估計就是為了中醫能延續下去。至於你自己怎麼想的，隻有你自己知道了。”
“也對。”
“所以沒有什麼的，死亡這種事情每個人都是要麵臨的，隻是早或者晚而已。”楊醫生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還年輕，以後經曆多了，就都懂了。”
周思苦沒說話。
兩人站在這裏站了一刻鍾左右哦，突然走廊盡頭的房門被打開了，有人讓他們進去，說是老太爺想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