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周母最聽不得她說這種話，“醫生都沒有說你的病治不了，怎麼你自己先放棄了。”
“你是不知道，我這個病要開刀，要花很多錢。我已經不能拖累家裏了。老二馬上就要娶親，我不能讓這錢往水裏扔啊。”
說來說起，都是貧窮的悲哀。
周思苦心裏很明白，小姨這樣說，隻怕不僅僅是小姨自己的意思，說不定小姨夫一家也都是這樣想的。
“胡言亂語，開刀就開刀。我現在在外麵也賺了點錢，你們家出不了，那我來出。”周母道，“你現在就安心養傷就行，雯雯我會帶走的。你家裏的幾個小子我也一起帶走。”
周思苦這個時候也幫腔道：“對，我們那邊認識個人，他開了一家服裝廠。現在缺很多人。如果表弟他們也都願意去的話，這次我們一起去京裏。小姨你安心養病就行，你們家這麼多人掙錢，難道還怕將來娶不到媳婦嗎？”
小姨被她這樣一說，破涕為笑。
周母也不想她繼續費神，安慰她道：“你先好好休息，這裏的事情都交給我。”
“嗯。”
看著小姨睡過去，周思苦悄悄離開了病房。
外麵，林書言已經打聽好了病情究竟是什麼。
“醫生說是腦子裏長了個腫瘤，還好是良性的，但是需要開刀。手術費用不低。而且縣城的醫院還不行，還得送到省裏去。”
“省裏嗎？”周思苦點點頭，“這事你去安排吧。錢的話，我帶了三萬現金來，就在行李箱裏，你去打點吧。如果少了，你跟我說就行。”
“好，我現在就去。”林書言當即帶著東西離開了。
在他離開後不久，周思苦就見雯雯買了吃的過來。
“姐，你們應該沒有吃飯吧，我剛剛去下麵炒了個米粉來。”她說著，給了一盒給周思苦，還有一個給周母。
周思苦已經很久沒有吃過炒粉了，這東西大概也就隻有這裏才會有，而在外麵基本上都見不到。沒有想到這次雯雯會這麼貼心的給她們去弄吃的，周思苦心裏對這位從前沒什麼交集的表妹還是挺有好感的。
“我們一路上過來，在路上確實沒有吃東西。”她是沒時間，而周母是吃不下，兩人確實都饑腸轆轆，“謝謝你啦。你吃了沒有？要不要我們一起？”
“不用了不用了。”雯雯擺手，“我已經吃過東西了。你們吃就好，我現在去燒水。”
“好。”
看著雯雯忙碌的樣子，周思苦心裏一陣感歎。
這個年代的女人，大多數都比較賢惠。她所認識的，大伯母那種到底是少，就算是三嬸嬸雖然很精明，但也很能幹。
吃過炒粉之後，周思苦感覺自己肚子裏有了點東西。
正好雯雯又端了茶過來，她喝了一口，頓時神清氣爽。
“好了，雯雯你也別忙活了。”周母這時候低聲道，她把雯雯叫到自己麵前，“你跟姨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雯雯捏了捏衣角，最後鼓起勇氣道：“姨，我爸想讓我嫁人。他說我嫁人了，到時候錢就用來給我媽治病。”
這種本該聽起來十分難以置信的事情，在這個年代卻是再常見不過的。而周思苦也從她這個表妹的眼裏看到了一絲木然。
那種沒有生氣的樣子，就像是從很早很早之前就進接受了這個命運一樣。這不是她不去反抗，而是曾經在某個時候或許反抗過沒有作用。
“我媽不同意這件事，所以才說讓您帶我離開這裏。”
“原來是這樣。”周母表情有些陰沉，這大概就是家長沒有能力，所有的苦楚讓女兒來買單的典型吧。“那你怎麼想？”
周母雖然也想幫助這個外甥女，但是和周思苦相處了這麼長時間，她已經不是那種擅自就喜歡替人做主的人。再怎麼也得看當事人的心情和決定吧。
雯雯想了想，道：“我不知道。如果家裏缺錢的話，我去嫁人也沒關係的。”但是對於嫁人這種事情，她更多的是一種茫然。
她現在根本不知道嫁人意味著什麼。像童話裏公主王子的夢想她更是想都沒有想過。就覺得好像自己從出生開始，因為自己的性別，從此以後，這一輩子的命運就都被決定了。
“那如果能不嫁呢？”周母心裏有些心酸。她不由的想到了自己的女兒們。
如果不是老二當初拉著她們從泥坑裏脫離出來，她們是不是現在也是這樣一副認命的樣子呢。
“如果能不的話，我不想嫁人。”雯雯搖頭道，但很快的，她還是有些迷茫，“可是人不是要嫁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