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發話,宮中諸人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樂公公親自去太醫院傳太醫,大宮女們立即把次間收拾出來,扶著林開元靠上軟榻,饒是如此,林開元的臉色依舊沒能好起來。
淑蘭殿裏興師動眾,眼見著林開元一個小輩在太後宮裏眾星拱月般,劉太妃雖然擔心兒媳腹中骨肉,卻實在有些不安,又見明太妃站在一旁似笑非笑,不禁說道:“太後娘娘厚愛,開元乃是小輩,當不得如此……”
明太妃聞言嗤笑一聲,“這麼多年過去,劉姐姐的心是越發狠了,自個兒的兒媳婦和親孫子都不心疼了。你不心疼也就罷了,還要攔著旁人心疼不成?”
明太妃這話極不客氣,幾乎是明晃晃的打臉了。劉太妃劍眉一豎,就要發作,卻見慕容青神色淡淡地說道:“當著小輩兒的麵別鬧脾氣了,也不怕小輩兒笑話!”
見劉太妃民緊了唇,十分不悅,慕容青頗有些語重心長道:“宮裏頭這些年也不見孩子歡笑,開元這肚子裏的也是哀家的孫子,哀家總要心疼心疼。不是哀家說你,你也是過來人了,開元月份小,正是養胎的時候,舟車勞頓豈能不動胎氣?她千裏迢迢地趕回來,哀家料想這些年身子骨想是調理結實了,哪想這一見還是經年的瘦弱模樣,性子也還是那麼倔,明明不舒服也強撐著。罷了,無論有沒有大礙,哀家做主傳太醫來診個平安脈,權當安心罷了。”
太後如此言懇辭切,劉太妃無有不從,“多謝太後娘娘恩典。”
不一會兒工夫,太醫院的人到了,眾人定睛一看,來人卻是太醫院院使大人付元。
太後娘娘憂心未出世的孫子,也沒心情捉弄冷麵院使,隻問道:“今日是付太醫當值?”
付元恭敬地回道:“回太後娘娘,正是微臣當值。”
太後娘娘點點頭,道:“好生為廉王妃請個脈。”
付元應聲,自有大宮女引他上前診脈。
此時林開元額上的汗已被擦過一回,這會兒卻又是細密的一層。見是付元來診脈,抬頭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隻有氣無力地把手伸出來。付元一見此狀,心中已有幾分了然,不敢耽擱,連忙把脈。
明太妃見狀忍不住拭淚,低聲道:“這孩子怎麼就這麼懂事呢,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講那些繁文縟節呢。”說罷沒好氣地剜了劉太妃一眼,都是你這個虎姑婆平時苛責兒媳婦,人都說不出話來了,還想見禮呢。
劉太妃倒是沒空搭理明太妃了,她也沒想到就這一會兒的工夫,林開元眼見著就不太好了,此時也擔心林開元腹中胎兒不保,自己不好向兒子廉王交待。
付元診過左右手,忙對慕容青道:“廉王妃胎像極其不穩,已有小產跡象,還請太後娘娘容微臣先為廉王妃施針,稍後再容微臣解釋。”
付元雖然年紀輕,但貴為太醫院院使,卻是有聖手之稱的,太醫院諸太醫無有不服的。他既如此說,可見事態緊急,慕容青忙道:“付太醫隻管便宜行事。”說罷,又招呼明太妃和劉太妃退出次間。
劉太妃顯見是有些猶疑,慕容青也不管她,隻帶著明太妃到別間去。魏紫朝劉太妃服了服,低聲道:“付太醫這是要用針了,還請太妃娘娘避一避。”見劉太妃皺眉盯著林開元看,又道:“太妃娘娘若是憂心王妃,使身邊貼身的人留下便是,您是主子娘娘,可別衝撞了。”
宮中規矩,主子凡見利器,都得避讓,以免衝撞。劉太妃點點頭,命一個跟隨自己進宮的大丫鬟留下伺候。魏紫看了一眼,有些麵生,想必當年並不在劉太妃宮中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