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淵”來於此
天。
憂鬱的天。
憂鬱的天空並不藍,灰蒙蒙的像是汽車貼上了深色的窗膜。並不明媚的陽光時淡時暗,時隱時現,像一條遊走的龍,飄忽不定。
北周都城長安城外的一個偏僻小山村裏,一聲嘹亮的啼哭聲打破了這裏原本的安謐和寧靜。
早已候在門外多時的李昞聞聲心中一顫,隨之一種叫驚喜交加的東西湧上心頭,他不再遲疑,破門而入,那架勢勝似十萬火急。
“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夫人生了個胖兒子。”接生婆擦著額頭的汗,笑逐顏開地道。
李昞一把接過嬰兒,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看後看,看著看著,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李昞的夫人獨孤氏順著李昞的眼神望向那嬰兒,同樣是驚愕萬分,原來這個嬰兒竟然長了三個乳頭。
通常意義上,一般的純爺們兒是一人兩乳,多長一個就是畸形。(“高祖生長安,紫氣衝庭,神光照室,體有三乳,左腋下有紫誌如龍。”《太平禦覽》)
矯矯莊王,淵渟嶽峙。就是這個畸形的嬰兒,日後卻成了大唐的開國皇帝,讓我們記住他的名字吧—李淵。
這一天是北周天和元年(公元566年)十二月初六。
(2)我的爺爺是個“鬼”
李淵的出生在當時產生的效應是轟動性的,除了神靈附體(三個乳頭)這個原因外,更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他擁有非一般的家勢。
李家很有錢,用富可敵國來形容也毫不為過。
更重要的是,他家不但有錢,而且有權,用權傾朝野來形容也毫不誇張。
李淵往前推23位祖先,名字我們太熟悉了,李廣,“飛將軍”!
有錢能使鬼推磨,有權能使磨推鬼。李淵的爺爺李虎就是名副其實的“鬼”,他的發跡史得益於他獨特的慧眼。北魏末年,國家一分為二地變成了東魏和西魏。首先是鮮卑化漢人高歡擁立北魏孝文帝年僅十一歲的曾孫元善見為孝靜帝,在鄴城(今河北臨漳)建立了東魏。接著,李虎追隨當時的“績優股”宇文泰立北魏孝文帝的孫子為帝,在長安建立了西魏。
這樣,宇文泰便成了“攝政王”,而李虎也因為“開國功臣”做上了太尉這個職務,也許有人對太尉這兩個字陌生,但如果我告訴你這兩個字相當於今天的總參謀長,你就知道分量了。
接下來的進程很簡單了,李虎因為手中牢牢握有“開國功臣”這把“尚方寶劍”,仕途平步青雲,很快,他又多了個爵位—隴西郡公。古代的爵位有“公侯伯子男”之分,由此可見李虎的權勢之大了。非但如此,他隨後又更上一層樓,成了“八柱國家”中的成員之一。
柱,楹也。—《說文》
剪屏柱楣。—《儀禮·喪服》。
東至於底柱。—《書·禹貢》
散木也……以為柱則蠹。—《莊子·人間世》
再說得簡單點,何謂柱國,就是指國家的頂梁柱。當時的八柱國,宇文泰是理所當然的“大哥大”,除了宇文泰和李虎外,其他六人分別是:元欣、李弼、於謹、獨孤信、趙貴、侯莫陳祟。
這裏,要把北周官製簡單介紹一下,因為書中會反複提到。
宇文泰采用鮮卑族舊的八部製,立八柱國,就是八個軍事統帥。宇文泰自己和廣陵王元欣占了兩個指標,另六位柱國大將軍每人各領一軍。每軍下設兩個大將軍,每個大將軍下設兩個開府,每個開府下設兩個儀同,每個儀同領兵千人,約相當於現代軍隊的一個加強營長,每個開府領兵兩千,約相當於現代軍隊的團長,每個大將軍領兵四千,約相當於現代軍隊的旅長,每個柱國大將軍領兵八千,約相當於現代軍隊的師長。這就是府兵製,其實就是二二製的軍隊建製。
您不要覺得堂堂柱國大將軍才相當於今天的一個師長,不過大校軍銜,了不起少將軍銜,可您要知道,北周時期的全國人口也不過千萬人左右,每個柱國大將軍擁有的兵員數占全國人口的千分之一。這個比例如果換算在今天十三億人口的中國,你再粗粗算一下,腦袋大了嗎?
這幾個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其中李弼是李密的曾祖父,獨孤信是隋朝開國皇帝楊堅的嶽父。後麵這幾位重量級人物都會閃亮登場,這裏先按下不表。
如果說李淵的爺爺李虎是“鬼”,那麼李淵的父親李昞就是“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