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銅鏡映出一張陌生的臉，淡如青煙的罥眉，眸若水鏡顯得無辜楚楚，精致的瓊鼻下是張小巧如櫻的秀唇。
白飛煙竭力不讓自己顫抖，但仍是忍不住掐緊了手心。暈眩的感覺如驚濤一陣陣襲來。
這張臉她見過，曾還稱讚趙容華姿容獨特，似開在丹青上的桃夭，嬌嬈之中亦見婉約。
白飛煙掌心冰涼地撫上自己麵容，“我怎麼會到了趙容華的身上？”
身後的人輕哼一聲：“本王用了法術，將你的魂魄移到了她的身上。難得這張臉讓本王看著不那麼惡心。”
論容貌趙容華並不比三千寵愛集一身的玉貴妃差。但她行事太過低調，處處不爭不搶，宮中設宴常常推脫不去，才會在後宮中默默無聞這麼久，身份還隻是四品容華。
“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本王。”他淡淡挑眉，“你那副身體被人開腹剖心，內髒不全，說不定早被人丟去亂葬崗了！”
白飛煙虛浮起身，兩隻手撐著妝鏡台，“我沒死……我成了趙容華！”那原先的趙容華哪去了？難道已徹底消失？
不等她去問，一襲雪衫轉到她的眼前。湛藍冷萃的眸子饒有興趣地盯著她臉上的失神迷惘，他笑：“你不想知道白家其他人的下落？應該說是下場更合適。”
“白家……下場……”白飛煙直起身子，眸光聚回冷利而急迫，“你在說什麼？他們不是在帶兵打仗？”
為了守住北齊江山，她的父親和兄長常年在外四處征戰不休。
自己已死的消息，他們應該還不知道。白飛煙閉眸苦笑，神色一瞬變冷，“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他們出事了？”
她不顧身體虛弱急切往宮門外跑去，雪袍閃動，寒玉般的身影擋在了白飛煙的前麵。他倚靠在宮門前，丹鳳眸斜睨，“沒必要白跑一趟，你被皇上下令活剜心肝的事情，已經有人先一步告訴了白家人。”
“是誰！”話剛脫口，白飛煙心中就有了答案，除了玉貴妃還會有誰知道她每月放血最後被做成藥引的事情。
“我父親他們……”
他淡聲言道：“你父親馬不停蹄從邊疆趕回都城，帶了三千軍馬。剛到皇城就被扣上謀反罪名。”
“皇上已下令包圍將軍府。”
她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謀反？我父親怎會謀反！謀反之罪，株連九族……”
“不錯株連九族，老弱婦孺無一放過。白家一百多口人，明日午時全部腰斬。”
“不……他恨我厭我，已要了我的命，還不夠嗎？那些人命，何其無辜！”一聲啼血悲鳴自白飛煙嘴裏溢出，她剛進入趙容華的身體，魂魄還未完全融合。
毀天滅地的悲痛下，眼前發黑，身子軟軟地向後倒去。
“這就暈了？”他站在原地不動，湛藍色的眼眸掃過地上的白飛煙，雪衫環佩垂落，他俯身貼近她蒼白的容顏。
偏院中的餘暉照入他冰魄寒眸，他隻一笑，色授傾城。
“本王不留無用人性命，白飛煙你必須活下去，活著討回白家一百五十條性命。其中包括未成形孩子和你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