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夏,他還與張其昀等浙大同人創辦《思想與時代》雜誌,試圖“在建國時期從事思想上的建設,同時想以學社為中心,負荷國史編纂之業,刊行《國史長編叢書》”。這時期,張蔭麟治史重心轉為宋史,“搜宋人文集筆記殆遍,論宋事諸篇精審越古作者,讀書著文恒達旦。”熊十力說:“蔭麟方在盛年,神解卓特,胸懷衝曠,與人無城府,而一相見以心。使天假之年,縱其所至,則其融哲史兩方麵,而特辟一境地,恢前業而開方來,非蔭麟其誰屬乎?”但當學界普遍寄予厚望時,他因為慢性腎髒炎又缺醫少藥,全身浮腫,病痛的折磨令他難以忍受,常常號啕大叫,於1942年10月24日不幸病逝,年僅37歲。張效乾回憶說:“蔭麟師在病危的時候,猶朗誦《莊子·秋水篇》。……聲音悲涼,誦後似感舒暢,默然無語。”
“道無終始,物有死生,不恃其成。”但死與生的距離如此之近!學界同人莫不悲悼。吳宓先生聲淚俱下,惋歎不已,挽聯曰:“玉碎珠沉憐爾我,麟傷鳳逝黯人天。”在日記中,他寫道:“英才早逝,殆成定例。宓素以蔭麟為第二梁任公,愛其博雅能文,而惜其晚歲《中國通史》之作,創為新體……且未卒業而殂逝,亦與任公同。”熊十力、陳寅恪、馮友蘭、朱自清、錢穆、張其昀、王芸生、賀麟、吳晗、錢鍾書等名流紛紛以詩文紀念他。陳寅恪寫有《挽張蔭麟二首》:“流輩論才未或先,著書何止牘三千。共談學術驚河漢,與敘交情忘歲年。”朱自清《挽張素癡》五古:“淋漓修國史,巨眼幾揮斤。自古才為累,天慳狷與狂。”錢鍾書《傷張蔭麟》五古詩中說:“清晨起讀報,失聲驚子死。天翻大地覆,波雲正譎詭。絕知無佳訊,未忍置不視。赫然阿堵中,子占一角紙。”
最後附帶說一下張蔭麟的學術輩分,以便讀者對他有一個清晰的定位:他比顧頡剛(1893—1980)、洪業(1893—1980)、容庚(1894—1983)、錢穆(1895—1990)、傅斯年(1896—1950)、李濟(1896—1979)等略晚,亦師亦友;作為梁啟超、王國維、陳寅恪、吳宓的學生,比吳晗(1909—1969)、夏鼐(1910—1985)、錢鍾書(1910—1998)稍長。
二、張蔭麟的宋史研究
張蔭麟是最早在大學裏開設宋史課程的教授之一,宋史研究更是他人生後半段的學術重心所在,“搜宋人文集筆記殆遍,論宋事諸篇精審越古作者,讀書著文恒達旦。”他在西南聯大指導丁則良(1915—1957)、李埏(1914—2008),在浙大指導徐規(1920—2010)等治宋史。顧頡剛檢點現當代中國史學斷代史研究的成就,認為宋史研究以鄧廣銘和張蔭麟貢獻最大。吳晗說張蔭麟“已寫成的論文有六七篇,都很精警,有獨到之處”。
1941年夏,他還與張其昀等浙大同人創辦《思想與時代》雜誌,試圖“在建國時期從事思想上的建設,同時想以學社為中心,負荷國史編纂之業,刊行《國史長編叢書》”。這時期,張蔭麟治史重心轉為宋史,“搜宋人文集筆記殆遍,論宋事諸篇精審越古作者,讀書著文恒達旦。”熊十力說:“蔭麟方在盛年,神解卓特,胸懷衝曠,與人無城府,而一相見以心。使天假之年,縱其所至,則其融哲史兩方麵,而特辟一境地,恢前業而開方來,非蔭麟其誰屬乎?”但當學界普遍寄予厚望時,他因為慢性腎髒炎又缺醫少藥,全身浮腫,病痛的折磨令他難以忍受,常常號啕大叫,於1942年10月24日不幸病逝,年僅37歲。張效乾回憶說:“蔭麟師在病危的時候,猶朗誦《莊子·秋水篇》。……聲音悲涼,誦後似感舒暢,默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