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寨破人散疑雲起(1 / 3)

“這錢沒要到,人也沒救回來,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二當家琅穆狠狠地拍著桌子,琅天犯了這麼大的錯,他這次興師問罪可是底氣十足。

“是我不對。”琅天率先扛下責任,“這次的事情我一人承擔,按照寨裏的規矩,當吃二十記鞭子。”

“大當家的!”

“大當家的倒是爽快,可是這事不是受罰就能解決的。現在失了兄弟,惹上了官府,還有這麼個燙手山芋,大當家的到底打算怎麼辦?”

洛長行道:“這個還在商議。”

“還有什麼好商議的,趕快把人給做了,既然拿不到錢還留著人做什麼?”

“不行!”琅天和歌輝齊聲反對,兩人相看一眼,歌輝先道:“之所以鬧得那麼大,是因為我們低估了陸家,低估了她對陸家的重要性。如今陸子修不找到人肯定誓不罷休。”

琅穆冷哼一聲:“你這是什麼意思,把人放回去嗎?暴露了我們怎麼辦?我看她還在島上溜達過好幾次啊,早把我們的島的環境摸得通透。”

這本也是歌輝的顧忌,可是上次的計謀失敗,她也沒有想出更好的對策。她求助地看向洛長行,洛長行也是一臉的凝重,他歎息一聲:“歌輝,你可知你有一步棋走錯了?”

歌輝靜靜凝視著他。

“你散播她與人私奔的謠言,挑撥離間做得確實不錯。可是你不該說小甲他們是自作主張索要贖金,而應該說簡姑娘和他的情郎才是幕後主使,假意被綁其實是圖謀陸簡兩家的錢財,以謀後路,聽聞事敗後,立刻就帶著情郎逃之夭夭。這個罪可比單純的私奔大得多,既可攪得陸子修心亂,也可以吸引陸家和官府的關注,分去一部分人馬。到時候她若被人找到,光顧著辯解尚且不及,又有多少餘力力證碧江島的存在,又有多少人會相信?”

“長行……”聽著洛長行冷靜的語調,歌輝心中泛起一絲寒意。若是簡丹砂真的因此被誤會,不光名聲沒了,還會背上莫須有的罪名。歌輝知道長行為了寨子和兄弟可以豁出一切,卻沒想到可以這般狠絕。難道在這件事上,是她太過於婦人之仁?

再瞧琅天,他也正微微皺著眉頭瞧著洛長行。

洛長行繼續道:“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如今要用這一計已經來不及了。眼下隻有按照歌輝說的,再用私奔這個說法瞞天過海,要選寨裏可靠的人。”

琅天道:“你們要用這個我不反對,可是人到時候不能放,還是得帶回來。難道你不怕放了人之後她再去報官嗎?”

“還把人帶回來?就地解決就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屍體給料理了。”琅穆哼哼著瞧琅天,“怎麼舍不得?”

琅天一時無話,歌輝也沉默著。還是洛長行應和道:“二當家說得對,理應如此。”三人一齊看向琅天,琅天不耐煩地站起又坐下,自己倒了杯茶。

氣氛正僵冷著,有人來報:“七寨主和九寨主都回來了!”

歌輝和洛長行麵麵相覷,都是一驚。

唯有琅天後知後覺,把茶杯一放:“你們怎麼了,老七他們回來不是好事,怎麼一個個都那麼緊張?”

歌輝和洛長行都是長眉深鎖,朗穆還下令先探查老七老九的身份,卸了他們的武器,小心押上寨來。

朗穆道:“我說大當家的,這麼簡單的道理還不明白嗎?他們之前被官府給抓了去,突然出現在島上,當然要小心。”

“二當家的還不知道吧,那是歌輝撒的謊,被抓的其實隻有小甲。其他人都安然無恙,也是該回來了。這有什麼問題?”琅天口中這麼說,心中也不是沒有半分警戒,隻是不願輕易猜忌兄弟們。

歌輝搖頭道:“我當初讓他們各奔東西,如今還不到約定回來的時候,兩個人卻一起回來了。”

“你們是什麼意思?認為老七老九背叛我們?”

“不是,我們怕的是……”洛長行還未說完,老七和老九就到了,在門口齊聲喊了當家就疾奔進來,他們最先關心的就是歌輝的傷勢情況。

“一點小傷,沒事。倒是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為什麼沒有按照我說的做?”

老七解釋道:“在外頭躲著實在熬不住,在客棧就聽說有個女土匪被官府抓了,還長得十分漂亮。我跑去一打探,形容的還真是像歌輝,又說官府還抓了幾個疑犯。我想這下壞了,寨裏沒人通報,就趕緊回來了。幸好不是真的。”

歌輝與洛長行聽得心頭一涼。

中計了!

老九道:“我也是。就快馬加鞭地趕回來了,上渡頭的時候碰上了老七……”

老九的話還沒說完,就聽洛長行下令:“馬上全寨戒嚴,封鎖各個關卡。”他霍然起身,不待琅天同意就奔出屋子。

歌輝一臉慘然,她本來故意分開他們幾個,囑咐他們隱在市鎮裏一段日子,過了風頭再回島上,就是怕引起官兵注意暴露了上島的方法和位置,沒想到卻被陸子修反利用,散布了假消息。

老七老九到底有沒有被人盯上跟到這裏,又會引來多少官府的人馬?他們很快就知道了。

就在洛長行下令戒嚴的時候,原本應該已經被抓的小甲也上了島,他頭戴黑紗鬥笠,忍著一身的傷痛,搖搖欲墜地到了寨口。“是我……”小甲才說了半句話便吐血倒了下來。

值守的寨兵馬上把人扶住。

“出了什麼事?”

“我死命逃了出來,就是要給寨裏的人報信。陸府的人和官府一起合作,怕衙役的人手不夠,還調來了營兵,安撫使大人親自坐鎮指揮,要剿滅咱們島,還有,還有……”又是一口鮮血。

眾人聽了都是臉色大變,手腳也跟著慌張:“快,快把小甲帶進去,通知當家的。”

寨門打開,小甲勉強走了幾步,搖著頭停下來說:“遲了,已經太遲了,你們看那兒—”

眾人都望向他身後,隻看到江水上的一片茫茫霧靄,別的什麼也沒瞧見。倏地寒光驟閃,一朵朵血花在眾人的腰腹相繼綻開。

“你……”

小甲手起刀落,脫下鬥笠,抹去嘴角的血漬。這哪裏是小甲,不過是個身材有幾分相似的人,卻把小甲的聲音模仿得惟妙惟肖。

如果不是之前老七和老九的出現鬆懈了眾人的警備,他們也不至於被他一個人一擊即中。

喊殺聲突起,一個個身手矯健、身穿軍服的人破霧而出,直衝寨門。刀劍齊舞,交織出連天的寒光,他們迅速就攻占了寨門和幾座守望台,弓箭手迅速到位,漫天的箭雨急驟而落。

眨眼的工夫就把幾大寨樓射成了篩子。寨子中的人紛紛衝了出來,很快打殺聲、刀劍聲、哀叫聲交織在一起。

琅天、琅穆、洛長行都跟著殺了出去,隻留下歌輝一個人。洛長行走前按住歌輝的肩頭,對她說:“你去看好簡姑娘,她現在是我們唯一的護身符了。”

歌輝咬著牙點點頭,眼睜睜看著洛長行他們衝出去,加入廝殺的隊伍中。

琅天他們的到來,給寨裏的人增添了士氣,眾人都拚了全力,寒光閃閃中,都不覺殺紅了眼。

可是搭著官兵的船隻源源不絕地從江麵駛來。官兵們訓練有素,不但迅速包圍了寨子,還抓了島上的一批老幼婦孺,逼迫琅天他們投降。

“混賬東西!”

眾人護著琅天且戰且退,直被逼到了山頂。歌輝帶著簡丹砂與他們會合。

從山上俯望下去,原本高聳連綿的寨子像是斷了杆的蘆葦東倒西歪,曾經辛辛苦苦砌出的磚牆滿目狼藉。一個身著甲胄、頭領模樣的人邁步而出,大聲喊話:“我是鎮守江南東路的安撫使孟有良,這裏由我主持。島上的賊匪聽著!你們現如今已是窮途末路,還不快快投降,尚可得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