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忠傑看來，烈士的遺體已經在兩年多的時間裏變成了一杯黃土。人都為新州的“引黃入新”工程犧牲快三年了，為了一個所謂的作風問題，把一個死了的人無休止地審查了兩年多，這本身就是一件極不正常的事。
這天夜裏的市委常委會一直開到了淩晨1點鍾，還沒有要散的跡象，於江波說啥也不會想到，為鍾祥元的這麼一丁點兒小事，程忠傑竟然會當著全體常委的麵頂撞他。在程忠傑看來，烈士的遺體已經在兩年多的時間裏變成了一杯黃土。人都為新州的“引黃入新”工程犧牲快三年了，為了一個所謂的作風問題，把一個死了的人無休止地審查了兩年多，這本身就是一件極不正常的事。仟小凡怎麼了？不就是因為任小凡曾經是個坐台小姐嗎？不就是鍾祥元在上引水工程工地前不，在擔任“引黃入新”工程副總指揮前和這個叫任小凡的女人同居過嗎？……就這麼檔子事，反複審査了多少遍，到今天了還不罷休，這還有完沒完？
這官場上的所謂“頂撞”，隻不過就是持不同意見罷了，何況程忠傑市長在“頂撞”於江波書記時，語氣是平和的，語言是避重就輕的。
“於書記”，程忠傑仍然是心平氣和的聲調：“你常常對我們說，拿著人民的、吃著人民的，能為人民辦事，就是稱職的好幹部。我們捫心想一想，鍾祥元難道不是一個好幹部？”
“好幹部？”於江波的口氣已經相當地衝了：“好幹部還包養情婦？紀委、檢察院的同誌難道就沒有在工作？他們已經辛辛苦苦就這麼一個小小的案子查了兩年多。事實證明，劉潔告狀要收任小凡的房產是在保護自己的合法權益，這一點本身沒有錯。可是從這件事上暴露出的問題已經很大很大了，作為黨的領導幹部首先要廉潔奉公，你能說鍾祥元包養情婦是廉潔的嗎？如果說，我們把這樣一個人批準為烈士，大家想想看……”程忠傑仍然是不慌不忙的樣子，他今晚的態度和於江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一直是慢悠悠地講話。這時候，他又一次打斷了於波的講話：“我早已經想過了，鍾祥元的功大於過。”
“你……你今晚咋就這麼強呢？”
“我強嗎？”程忠傑憂傷地說：“我在為犧牲了的鍾祥元感到難過……”是不是人官做大了，脾氣也就隨之大了起來，尤其是今天晚上，麵對程忠傑的一次次“頂撞”，他再也忍不住了。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幾乎是義憤填膺地說：“程忠傑同誌，我再一次重申一下我的觀點，鍾祥元不能成為烈士！”
“我反對！”程忠傑的語氣仍然是平和的，甚至表情還是和往常一樣，乎是滿目春光的那一種，可言辭似乎又是很堅決的。就是程忠傑的這種情，真正地激怒了於江波。於江波真想向程忠傑大發一通脾氣，可多年經驗告訴他，發脾氣是懦夫的行為。發脾氣隻能證明你在政治上的不成熟，人格上的不完美。想到這串，他強壓住怒火，重新坐在了座位上。
兩位主要領導的意見不一致，往往會為難其他的同誌。今晚的新州市委常委會上，就難壞了其他常委。他們支持於江波也不是，支持程忠傑也不是。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兩位幾乎是同舟共濟、親如兄弟的領導今晚上會意見不一致。市委副書記、市紀委書記汪強見狀，提出了他的看法。他說：“要不，我們下次會匕再議。”其實其他常委也正是這個意思，他們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同意了汪強的意見。
“同誌們！”程忠傑還是不依不饒：“鍾祥元的事跡不僅上了《人民曰報》和中央電視台，而且連中央領導都知道了，省委陳書記更是著急，他說在他退下來前，一定要給鍾祥元一個公正的說法。”於江波把手機從衣服口袋裏掏了出來，按了幾下鍵，大聲說：“程市長，你聽聽這是什麼？這幾乎是三年前我們上任時那段順口溜的接續。”於江波頓了一下，讀道：“新州幹部頂呱呱，獨臂英雄人人誇。造福百姓事，十件本不差，尚有不如意，定要深裏挖：走私香煙軍車拉，黑社會頭子沒法抓；楚輝掙錢學校花，下崗工人街上爬；政府的債務火車拉，教師的工資貸款發；烈士養二奶不違法，坐台小姐笑哈哈。”於江波讀完手機顯示屏上的順口溜後，望了望與會者。他發現市委常委、公安局長汪吉元的臉紅了，不好意思的低著頭。“程市長，你說什麼叫公正的說法？”於江波的火氣顯然已經消下去了。他說：“否決了鍾祥元的烈士稱號，就不公正了？讓老百姓這麼罵你？罵我們的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