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和這一家子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他不過是他們自以為沒有希望的時候找到的一個替代品,可是那些其樂融融的時光難道都是假的嗎?
而村裏所有的人家也都知道,他和他們沒有血緣關係,更加明確的知道,自打親生兒子出生以後,這個買來的小孩就不受待見了,在這裏幾乎就是個傭人一樣的存在。
小孩聽到所有人都義憤填膺地指責他,說的連他都快要相信了,他胸口有火,卻發不出來,一雙明亮的、粲然的眼睛盯著女人看,終究沒等來他所期待的那句話。
那雙眼睛的光芒也終究暗淡了下去。
一個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甚至還想害自己兒子的人,即便他隻有幾歲,也是個小孩,也得不到任何關心和照顧。
男人回來後女人慷慨激昂地將今天發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說給他聽,兩人既然全是老來得子,自然不允許“子”出一點差錯,聞言毫不留情地打了小孩一頓。
真疼啊,就好像有人有人拿了一把鹽,在他本來就破開的傷口上灑了上去,他眼睜睜看著它潰爛,流出黑色的血液,將他整個人包裹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吧,他明白不是所有的期待都能落實,都能得到回應,更多的是充耳不聞和漠不關心。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被他稱之為“爸爸媽媽”的人開始對他拳腳相向,他默默忍受著一切,以為自己馬上就能成仙了——龜仙。
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來臨的時候,他意料之中的憤怒,意料之外的平靜,像是早就知道自己終究會走。
就這樣,他獨自踏上了一條前途未卜的路。
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他早已不再天真,知道誰是別有用心,誰是真心誠意,他不再期待可以擁有一個家,可是看到一家三口時還是會不自覺地漏出些許豔羨來。
小孩就像個小乞丐似的,一路走來,饑寒不定,他覺得自己不比路邊的野狗好上多少,有時候,他那小小的腦袋裏也會有消極的想法,想著都這樣了,還活個什麼勁兒呢?
可轉念一想,也不會更差了。
即便是這樣,也還是不想死,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他拖著小小的步子走進城隍廟,這處城隍廟十分破舊,有些角落甚至還漏水,可這已經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住處了。
這個地方十分荒涼,平日裏壓根沒有人來,小孩在這裏生活了大半個月,隻見過一個匆匆趕路的人,後來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中年人發現了他,慈祥地詢問他是什麼情況,似乎想帶他走。
他人雖小,直覺卻敏銳,總覺得這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不願意,男人便露出了尖銳的獠牙,他拚盡全力地掙紮,也沒能阻止自己被魔鬼拉入深淵的那隻手。
嚴雲誠猛地坐了起來,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感覺後背都被冷汗浸濕了,他有些失神地回想剛剛的夢。
他沒有遇到嚴恒......
這時,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微微一使勁,一個溫熱的身軀從背後抱住了他,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做噩夢了?”
直到這時,感覺到了嚴恒的存在,嚴雲誠緊繃的身體才放鬆了下來,那根被拉直的、快要斷了的神經才得到了安撫,他反身抱住嚴雲誠,心想還好隻是個夢。
嚴恒任由他抱,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他的背:“夢都是相反的,沒事了,別怕啊......”
嚴雲誠:“嗯,不怕了。”
嚴恒拉著人躺下,他困的迷迷糊糊的,把人抱在懷裏,含糊地說了一句:“乖......”
嚴雲誠抬起頭來望了他幾秒,突然翻身壓在了嚴恒的身上,毫無征兆地開始親他,嚴恒哼哼幾聲,眼睛依舊沒睜開,嚴雲誠便得寸進尺地解開他的睡衣扣子,咬他的胸口。
“嘶!”嚴恒推了他一下,“你屬狗的?”
窗外已隱隱可見亮光,黎明就要來臨,他終究還是得到了“任性”的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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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到的更新,祝福大家中秋快樂,以及幾天後的國慶快樂,咱們山水有相逢,下本書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