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薑!”
疾風灌耳,他仿佛聽到崖上人的呼喚,是錯覺嗎?
都說人死前會憶起這一生最美好的時刻。
那,或許是第一次見那人不知所措的情形吧……
“你為何輕薄與我?”
“殿下……下,臣……臣不是故意的……”
少年羞紅的臉浮現在眼前,驚慌失措的神情看著竟讓人覺得可愛……
樓一初跌跪在懸崖邊上,聽不到任何聲音。一襲冷風吹來,沙石迷了眼,他目無空洞,指尖微顫,不是一直希望他死嗎?為何心這樣的痛?
樓一初望著他消失的地方呆呆的看了很久很久,久到雙眼泛酸,全身麻木,卻仍然不願移開眼。
直到日出又日落,他才動了動幹涸的唇瓣,對著深不見底的懸崖喃喃道,“隻有你死了,我才沒有後顧之憂……”
樓一初說完,緩緩站起身,斂了神色,拾起那人最喜愛的劍,決然離去。
落日的餘暉散在懸崖之上,紅色的霞光印的光滑的石塊上,泛著鮮豔的色彩。
夏日炎炎,樹上的蟬鳴擾的人心煩意亂。
偏生一間簡陋的房內,安然躺著一位女子。
女子麵色蒼白,額間冒著豆大的汗滴,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似乎睡得不太安穩。
是什麼聲音在呼喚我?
好黑!
頭好痛……
啊!
女子倏然睜開眼眸,入目的是灰青色的帳頂,看起來有些老舊。
這裏是哪裏?
獨孤無薑試著動了動身子,左右打量一番,粉色屏障,破舊的梳妝台,還有牆角掛著的那衣物,這裏,似乎是一間女子的閨房。
是誰救了自己?
“頭好痛……”獨孤無薑無意識出聲,愕然一驚,自己的聲音,怎麼會變成這樣?
婉轉悠揚,似水如歌,這分明是女子的聲音。
他難道是中毒了?
獨孤無薑眸光黯淡,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身體……不再是自己熟悉的觸感,他倏然瞪大雙眸,鏡子!鏡子!
看著鏡子裏的容顏,他簡直難以置信,鏡子裏的那張臉,膚若脂凝,明眸皓齒,小巧玲瓏鼻,細眉彎彎,這根本就是一張陌生女子的臉。
望著這張臉,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喜?死後重生嗎?
憂?他堂堂一國之君,堂堂七尺男兒變成這副麵孔?
悲?至少還活著不是嗎?
慌?男人變成女人?那有怎樣?他本就曾想過自己若是女子,那人是不是在逼死他之前不會那樣決絕?
至少他活著,一切都有希望,死了,那就什麼也沒有了。
是的,他該慶幸,慶幸自己還活著,至於是男人女人都不重要。
他盯著鏡子裏陌生的麵孔,這副身軀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卻擁有這般貌美如仙的身姿,若他此後不活得精彩,又怎的對得起這天仙般的容顏?
不管鏡子裏的人以前是誰,重要的是,現在是他獨孤無薑。
想著,他嘴角揚起一抹陰險的弧度,在心底暗暗起誓,樓一初,我獨孤無薑隻此一生,絕不會再讓你如願以償……
“無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