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對麵有個聲音問。
我看向床的對麵，那裏坐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雙手捧著小臉坐在那裏，梳著兩個辮子，穿著一件粉紅色的毛衣，看見我在看她，她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拿出一塊白手帕擦了擦，鼻尖有點泛紅。
“我……”
“你怎麼在我媽媽的房間裏？”她問。
“你說什麼？”
女孩聳聳肩，跳下椅子，從雙肩書包裏拿出一把小巧的木梳，給坐在輪椅上的人梳理長發，梳得很認真，就好像在給她的芭比娃娃梳發一樣。
“她是你媽媽？”我問。
“是啊，”她說，“你是誰？你認識我媽媽？”
“我是……她過去的朋友。在你媽媽很小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了。”
“為什麼我以前沒有看見過你？”
“因為……我去了別的地方，現在才剛回來。”
小女孩看了看我。她很漂亮，就像她的媽媽。她的眼睛明亮，猶如春天的溪流。
“真的嗎？”
“真的，”我說，“我已經來了好多天，怎麼沒見到過你？”
“我這段時間感冒了，到醫院吊鹽水去了，”
她又吸了吸鼻子，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
“一到冬天我總是會生病，好難過啊。”
“……你今年幾歲？”
“十一歲……”她伸出兩個手掌，然後又加上一根食指。
“你爸爸呢？”
她搖了搖頭。
“我住在院長婆婆家裏。……我想起來了，院長婆婆說過，有個媽媽以前的朋友來看她，我想那個人就是你了。”
我目不轉睛地望著她。小女孩熟練地挽起媽媽的頭發，用一根粉紅色的絲帶打了個結做完以後，她拍了拍手，問我是不是覺得好看，我點點頭。
“你和你媽媽長得很像。”
小女孩對我笑了起來，露出整齊的牙齒。
“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我看了看自己手上拿著的稿子。
“是一個故事，你來之前，我在讀給她聽。”我說，“她以前很喜歡聽別人說故事。”
“媽媽以前是什麼樣子？我是說她小的時候？”
我想了一會兒。
“雖然她眼睛看不見，但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很漂亮了。”
“媽媽現在還是很漂亮，”女孩說，“你覺得她有一天會回來嗎？”
“回來？”
“我覺得她好像去了很遠的地方旅行，不過有一天，她會回來我們身邊。”
“我想會的。”我輕輕說。我想會的。
女孩認真地點頭。
“我覺得姐姐也在等媽媽回來。”
“姐姐？”我看著她，問。
“我本來還有個姐姐。”小女孩說，“我和姐姐一起出生的，隻有我活了下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直覺得她還活著。我覺得姐姐也在陪著我和媽媽。”
我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
“是的，我也覺得她在這裏。”
我也覺得她在這裏。
小女孩手撐在窗攔上，望了一會兒公園的方向，然後從床上拿起一件藍色的背心夾克衫，穿在毛衣外麵。
“快吃晚飯了，我想推我媽媽出去走走。”她說，“你要不要一起來？”
我聽見對麵有個聲音問。
我看向床的對麵，那裏坐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雙手捧著小臉坐在那裏，梳著兩個辮子，穿著一件粉紅色的毛衣，看見我在看她，她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拿出一塊白手帕擦了擦，鼻尖有點泛紅。
“我……”
“你怎麼在我媽媽的房間裏？”她問。
“你說什麼？”
女孩聳聳肩，跳下椅子，從雙肩書包裏拿出一把小巧的木梳，給坐在輪椅上的人梳理長發，梳得很認真，就好像在給她的芭比娃娃梳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