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笑著笑著狼狽的咳嗽起來,“我一生平淡無奇,也隻愛了這麼一個人,阮珞顏,你以後和他好好在一起吧,沈嘉熙沒有葉朔那麼愛你,你多幸福啊,好好活下去,知道嗎?”
阮珞顏無力的搖頭,一字一句,“我這一生,也隻愛了沈嘉熙一個人。”
身體活著,心是死的。
她仍記得自己的話,她說人死後,會變成虛無。
所以活著的人好好記著他,記著他的樣子,記得他的一切,直到自己生命消逝的那一刻,他的痕跡這時才被抹去。
雖然真的很痛苦,每走一步路都是空的,隻覺得是個漫長的噩夢。
她瘦的虛弱的身子,要被沈嘉湖扶著才能起來,許願盯著她,還是笑,“你知道沈嘉熙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
阮珞顏轉過身來,帶這些祈願。
“我問他,自己的命和你的命,選一個,留那條?他根部就不愛你,他說留自己的。”
阮珞顏點了點頭,從監獄裏出來,外麵是一個豔陽天,她看了看身旁的沈嘉湖,他的側影有些像沈嘉熙。
“我多想從來沒認識過你啊沈嘉湖。”她的聲音很小,可還是讓人聽見了,“這樣,沈嘉熙就不會受這些苦,就不會這樣,這樣離開這個世界。”
“回家吧,沈珞和浩顏還小。”沈嘉湖的聲音也有些發顫。
阮珞顏現在才知道,自己那天走過的家裏,白色的瓷磚上,是鮮紅的血跡,她曾經在他殘留氣息的地方走路,卻一無所知。
她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他以前的錄像帶,恍惚所以,總覺得自己陷入在怪圈裏,這裏不過是黃粱一夢。
沈嘉熙可不是會那麼輕易死的人。
有警察按沈嘉湖的要求,送來了許願車上的車載錄音。
刺耳的汽車刹車的聲音,是許願冷漠入魔鬼的聲音,“姓沈的,為什麼你那麼喜歡阮珞顏?”
那會兒的沈嘉熙,腹部被人刺了刀子,身上還被打了注射劑,奄奄一息,感覺到生命在一點點抽離自己的身體,他想起阮珞顏那張清秀又好看的臉,有好多好多話都堵在胸口,可是已經沒什麼力氣了,他知道是最後的遺言,他笑了笑,還是雲淡風輕的,“因為她是我的沈太太啊。”
許願冷哼,“你的命,和她的命,讓你選,選哪個?”
卻是長久的無言。
藥物侵入心髒大腦,失血過多的軀體在慢慢發涼,這一刻他卻感受的很清楚,在長久的沉默之後,在彌留之際,他發出兩個字,隻能發出兩個字。
“顏顏。”
春去秋來,時光碾轉。
五十歲的阮珞顏清瘦,臉上除了皺紋,卻是清明幹淨,灑脫自得。
這會兒正是正午,她穿了襯衫,遠遠地等兒子沈星出獄。
陽光很好,已經成為青年的沈星,永遠都記得,在幾十年前的傍晚,英俊倨傲的沈嘉熙,帶著清麗溫柔的阮珞顏,在福利院門口,對他招手,對他笑,時光荏苒,好像時間倒退了似的,好像就是現在這一刻重合了。
她冷笑,笑著笑著狼狽的咳嗽起來,“我一生平淡無奇,也隻愛了這麼一個人,阮珞顏,你以後和他好好在一起吧,沈嘉熙沒有葉朔那麼愛你,你多幸福啊,好好活下去,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