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亞·科爾涅伊奇謙遜和文雅的恭順態度讓她立刻對這個人評價頗高,心甘情願地袒護他。
他們壓低聲音、不慌不忙、很有分寸地交談著。若是您聽到斯捷潘妮達·伊戈羅夫娜講話,那您怎麼也不會相信,她的性格很凶狠而且還剛愎自用,瑪什卡的生活被她攪得不得安寧。
“哎喲,你幹嗎一陣風地跑來跑去呢?”廚娘嗔怪她,“要坐就好好坐下。伊利亞·科爾涅伊奇先生又帶了些奇美的玫瑰過來。你這個村姑懂的還不少啊!”
“您說什麼呢,我正在收拾老爺的茶呢。至於他為什麼拿著花,那可不是我要求的……心甘情願的吧!”
瑪什卡又跑開了。
但人心畢竟不是石頭。她一步一步靠近,像一頭年輕野獸般賣弄著風情,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後門,走近了伊利亞·科爾涅伊奇的圓凳旁。她哈哈笑著,笨拙地兜著圈子,嵌著一張大嘴的麵龐上每一根血管都在賁張。
“我提議要做件有趣的事情,”伊利亞·科爾涅伊奇說道,“如果她願意的話,我想陪瑪利亞·彼得羅夫娜去看戲。或者去波羅霍維耶參加舞會。那裏有我的熟人,但是瑪利亞·彼得羅夫娜不同意。”
“她還很懂戲劇嘛!”斯捷潘妮達·伊戈羅夫娜不屑地說。
“斯捷潘妮達·伊戈羅夫娜,她很肯定地說,您不準她離開。敢請容我做中間人,躬求您的許可。”
這位夥計用的辭藻已經過於浮誇了,但斯捷潘妮達·伊戈羅夫娜卻完全陶醉其中,當得到準許後,伊利亞·科爾涅伊奇站起身佯裝要吻斯捷潘妮達·伊戈羅夫娜的手,她竟有些羞澀,藏起雙手,內心一陣狂喜。這是因為,首先,她意識到自己的權威;其次,她有幸結識了這樣一位文質彬彬的人。
瑪什卡匆忙地跑出來,送他到樓梯口。
和往常一樣,她身上散發著一股濃重又冰冷的母貓味兒。漆黑的夜仿佛一張大網,在窗外蔓延。
“瑪什卡,我的心肝兒,您為什麼總是氣鼓鼓的?”伊利亞·科爾涅伊奇笑著對她說,“您為什麼不太親熱……”
在樓下灰暗的陰影裏,他沒再多說一句話,抱住了姑娘。把她按在牆上,親吻她鮮嫩但並不漂亮的臉蛋兒,還有那張大嘴。
瑪什卡抽搐著,想要說些什麼,比如“別幹蠢事呀?”“您想幹嗎呀?”——但是一句都沒有說出口,隻是急不可耐地喘吸著他那飛揚的熱吻。
“你是我的珍寶,瑪什卡,”他喃喃低語,這輕言細語裏還含著一絲笑意,“你要和我一起走嗎?我隨後就會再來,聽著,不要拒絕我。你聞聞我的花兒,就會想起我的,小笨蛋!”
瑪什卡終於掙脫了他,跑上了樓。他也不再挽留。
他推開門上的插銷,走出房間,來到灰蒙蒙、霧蒙蒙的院子裏,來到同樣灰暗,但稍顯明亮的街上。
伊利亞·科爾涅伊奇謙遜和文雅的恭順態度讓她立刻對這個人評價頗高,心甘情願地袒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