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何處初萌我們的心-“心靈大道”篇(1)(1 / 3)

十多年前,發生在鎮子上的故事,浸潤了歲月的影子,它仿佛“心靈大道”上空灑下的一縷陽光,在青春最初萌動的日子,溫暖著我們的內心。對於人生而言,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條“心靈大道”,或筆直,或蜿蜒;或迷霧重重,或晴朗如昔,它完全取決於每個人走向人生道路那一步的動機。正如作家柳青在《創業史》小說中所講的:人生道路雖漫長,但緊要處常常隻有幾步,也許在先生看來,這緊要處的幾步也指的我們心靈躁動的階段吧。早年在鎮子,由於心的初萌,我拜讀了南懷瑾老人的《老子他說》,這本書後來成為我“心靈大道”的啟蒙之門,他帶我走入了幸福的大道。

◆幸福原來在這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靈小鎮。

或許有幾隻頑皮的狗,披著一身斑點花黃的毛,它們沿著春天的牆腳爬過,一路嗅著泥土,一路歡聲嚎叫。後山坡,一株光禿禿的老樹,在枝椏向陽的虯枝處蹦出了幾片新綠。小鎮的天空其實很藍,海風從外海波瀾壯闊地過來,掠過人們在春天裏攤開的手。那時候外婆還在,她戴著一副缺了一條腿的老花鏡,在黃昏的夕陽下,對著記憶,編織著漁網,一邊回頭向我絮絮叨叨些什麼。

在過去,記憶時光的節奏總是這般緩慢而陳舊。所有的色彩與敘事筆法逼近小鎮凝重而簡約的內核。是的,那時候的小鎮很多親人還在,很多相交故友不曾遠離。那時候我很年輕,從原點向遠方再回原點,像一枚樹葉,在黃昏的天空,因為往事的呼喚,搖搖欲墜重回大地。

對著黃昏,從容而來的春天,多少浸透著季節的柔潤與潮濕。回憶隻是如航船上的一葉風帆,提醒著往事結束後旅程的繼續。一本書、一盤棋與一段時光,我便茫茫然進入往昔。不曾遠離。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擺設,在記憶的深處,不忍波動。

我與寅翔下著一盤棋,棋盤布滿十年歲月如哥的聲音。寅翔在我麵前沉寂,我起身為他泡了一壺鐵觀音。清香蘊染著層層剝落的煙雲。在一個午後,他來到我宿舍。很多年,我便從這裏透過層層高矮的樓,尋找著屬於自己目光的海洋。千帆已過盡,人卻已不在。

寅翔跟我說,你的棋走野路子,定式不熟,布局散落。他的臉上有隱隱的紅。從少年時代起,我們便相識,在以前公社陰暗的一樓會議室,無數個周末,我們打著乒乓球,消磨著時光。在那座由一所宮祠改建過來的小學,在泥土地的操場,我們用小刀、煙盒紙編織著童年與成長的距離。

寅翔後來好久沒有與我下棋,其實對於圍棋我隻是有一段時間瘋狂的沉迷,理由僅僅是因為小鎮百無聊賴的時光。那時網絡圍棋興起,許多個夜晚,我蟄入一家偏僻的網吧,在聯合與看不見的對手下到深夜。像在空白的背景中,努力抓住一根虛擬的稻草。寅翔卻在那片記憶中,一知半解地讀著一些深奧玄秘的書。

小鎮網吧擠滿了人,在中午時光,空間裏彌漫著汗臭味、煙草味,還有突然響起男孩、女孩尖銳的歡叫聲。門外卻是一片寂靜,街上的灰塵在懶洋洋的光線下纖毫畢現,偶爾有單調的腳步聲踏破平靜。

其實我對於一盤毫無意義的棋如此津津樂道,隻是因為懷念那些時光本身,很平淡悠閑,切入生活的某些默契。棋盤上,鼠標飛舞,我在正午的陽光下肆無忌憚地征子,甚至不要浪費腦力計算,對手估計是剛學棋的菜鳥,甚至連征子的關節都沒看清。一盤毫無意義的棋,我下得意氣風發,一路征到底的快感刺激著無聊的本身。對手求饒了,她尊稱我大叔,要我這盤棋主動認輸,我堅決不同意。

我跟寅翔下棋時,說起過這件事。他覺得我不可理喻。其實我也知道自己有些怪異。正如我在這小鎮的十年,仿佛喝完了一生的酒,唱完了一輩子的歌,聲音嘹亮自我陶醉,世事暗淡滿目無光。

寅翔曾經頻繁出入我居住的宿舍。那時候我孤身一人,在瑣碎的時光背麵懷想著愛情。寅翔不止一次得在我麵前描述過他未來紅顏知己的模樣,他認為美麗不是主要的,可愛是必需的,未來的她應該切入他心靈。在他沉浸在臆想中,我一般泡了兩杯濃濃的鐵觀音,在午後陽光照耀著攤開的藍色棋格上,隨意擺列著黑白子。然後等著與他把悠閑的時光拉長。

小鎮沒有清純的愛情,婚娶戀愛諸般事宜人們一般把它與房子、財產與庸俗談到一塊;或者也許是有的,但當時我沒有意識到。桃紅柳綠的緋聞卻不斷。對於愛情與小鎮的關係,我在多年後把她們聯係了起來。其實那時我憧憬過的愛情一直沒有到來,多年後我通過一首詩的片斷把她完整地複製了下來,我是這樣寫的,“所以她望著她,天真得敘述了,她看到,一隻鳥飽滿地從她經過的方向飛來。那時,她從一條種植陽光的小巷路過。挎著一籃野菊花,五彩繽紛的花季。細麻布的衣料,淺色的花邊。一隻鳥,等她;一個人,等她。”

但在當時,寅翔隻是對我眼睛一直眨巴眨巴的樣子感到好奇。他對我的愛情一無所知,像一朵花的綻開,有人會看到春天的到來,有的人卻想起雪花的飄逝。然而我會一直,即使在記憶的盡頭,會回想起,一個男孩沉默地聆聽另一個男孩,在他眼前描寫愛情的生動場麵,聆聽的人貌似滿懷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