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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走(1)上旬
某月某日
“敬覆。知悉您已收到訂購的稿紙五百張,鄙人亦可安心了。每次承您惠顧,深為感謝。甚且,此次您的來信,還對鄙人提出誠實懇切的忠告,勸鄙人勿被文壇通耍得團團轉。總覺得,如遭當頭棒喝,閱信當日騎著腳踏車思考了一整天。坦白說,也是因為早有預感,或有一日會被閣下及吉田先生說出這樣的逆耳忠言,等於被狠狠戳到了那個痛處。不過,雖說如此,您的來信還是欣喜拜讀了。對於閣下憂心之事,也想向您報告鄙人已在訂正中。那是基於前述所謂的預感,光是這樣,想來您也會讚同。無論如何,要再次重申喜見您的來信,還請萬事包涵,同時也盼您看到鄙人不僅不討厭,還能夠真正得到您的喜愛。並請代向吉田先生問好。期盼即便碰麵時也能毫不羞慚地在無言中互通有無。又及,此事,或許閣下已聽說,依照英雄文學社的秋葉先生所言,上上個月所謂四名新人的作品中,閣下的作品評價最佳,因此下次還要再向您邀稿。我雖為一介商人,對人的喜惡卻極端分明,聽到喜愛的人有好前途就像是自家事一般歡喜。我喜愛閣下,因此基於分享喜悅的心情,以及如果秋葉先生的說法您尚未聽說,在工作上或許此消息能幫上您一點忙,故而提筆寫這封信給您。並且,基本上也考慮過我這種做法是否會觸犯您的潔癖,但我的心情很單純,因此您若為此生氣,我認為錯的是生氣的人,壯著膽子還是將此事通知您。不過盼您考慮的是,我所謂討厭的人,並非指那種從來不買我店裏稿紙的人,而是指身在文壇卻毫無藝術家心態的人。至少其間不該有一絲一毫功利的想法。唯獨這點還望閣下能肯定。——欲訴之言雖然還有很多很多,卻恐拙文遭閣下誤解,兼之明日還得做生意,時間有限,隻好就此停筆,留待他日雨天歇業時再好好詳談。又及,秋葉先生的消息我是從佐藤家聽來的,如果寫這封信給您的事傳揚出去,不僅會讓人覺得我多嘴多舌,對秋葉先生那邊也會有點不好交代,因此還請您自己放在心裏就好。不過我或許會在閑聊中,順便向兩三位光顧敝店的作家不經意提及‘太宰先生的作品據說評價最好’。同時,對此,您斥責我不可品評作家人品的言外之意我很明白,但我也有我的理由。因此才會說欲訴之言還有很多很多。留待他日有機會再寫信告訴您。請保重身體。拙文或有詞不達意之處,還請您自行判讀。十一月二十八日深夜兩點。聽著身旁左右十五歲、八歲、一歲稚子的鼾聲,趴在被窩中寫成此信,失禮之處尚祈見諒。田所美德敬上。致太宰治先生。”
“敬啟。愉快拜讀了您在《曆史文學》刊載的文章。上田是敝人自一高時代起的友人,但就個性而言著實討厭。然而吉田潔在十一月號似乎替上田撐腰嘮嘮叨叨頗有怨言,如果不介意,以匿名方式亦可,何不針對他那篇文章寫幾句話反駁。十二月號目前正在編輯中,因此期盼能在這一兩天之內收到貴稿。還請務必答應。十一月二十九日。粟飯原梧樓筆。致太宰治先生。保證嚴守秘密。若能以本名撰寫更好。”
“拜覆。《盲草紙》的校正稿已收到無誤。不勝惶恐。目前忙於重校,頗為忙碌。再聊。匆匆停筆。相馬閏二。”
某月某日
“近來,你似乎變得異常囂張。你該覺得可恥才是。(空一行。)事到如今還和別人比較什麼。那樣很像池塘岩石上的烏龜脖子喔。(空一行。)收到錢再通知我。看樣子,我好像比你還更期待。(空一行。)隻不過是兩三則短篇的邀稿,就自以為是名滿天下的太宰治未免太小家子氣了。你倒是用不著品味默默無名者的喜悅了。吉田潔筆。致太宰治。鄧南遮(2)在湖畔默默住了十三年。真是一樁美事。”
“在某本書批評你的言辭之中,有一處提及傲慢的藝術雲雲。評論者指出,你的藝術在失去那個時更加有趣雲雲。我反對這個意見。在我看來,太宰治分明就是愛哭鬼。正因如此,我才喜愛太宰治。若有冒犯尚請見諒。不過,這個愛哭鬼,宛如岩石。沐浴飛沫,咬牙堅忍——好久不見了‘He is not what he was’嗎?寫於世田穀。林彪太郎。致太宰治先生。”
某月某日
“貴兄之短篇集,年內,至少應可稍微過目校正稿。感念兄之深情厚誼甚為感佩。隻恐或將辜負兄之厚意。此致,僅述要事。省略前後敬文。寫於大森書房內,高折茂。致太宰學兄。”
“我最近在看綠雨(3)的書。上次看了文部省出版的明治天皇禦文集。我想看看日本民族中血統最純正的作品,於是姑且先看了曆代皇室成員的作品。結果,得到的見解是自明治以降大學的低俗學者們對日本藝術血統上的意見一律皆該否定。你想必隨時磨尖筆頭寫文章吧。我初次寄信給你因此拿剪刀剪去筆尖。當然這個剪刀不是檢閱官的剪刀。而且,你應該知道das Man(4),不是deru Man。所以我不考慮從你的作品做Man的加減乘除。有自信這碼事豈不如同建築空中樓閣很是愉快?但為此你要磨尖筆頭我要用剪刀,屆時毫無滯礙,我也聲稱理解了人。據說修築法隆寺寶塔的工匠,直到拿掉工地帷幕那天之前都不敢確信能夠順利完工。但我認為這大概和自信沒什麼關係。不僅如此,即使建成寶塔,但寶塔隨著帷幕拿開轟然倒下,此人最後好像還是瘋了。懂得這種藝術體驗上的人工極致的想必隻有你。因此,愚見以為你連表情都想以文字表現,是當下唯一可取之處。聽說你喝酒抽煙,這下子你早晚上廁所也可感到驕傲吧。就是因為缺乏這樣的精神涵養,日本新文學才會至今無法誕生傑作。你不妨更加提升自己的驕傲。永野喜美代。致太宰治君。”
“即便是稍微興致來時,他也會為了確認而放聲大笑。即便是為些許回憶浮現一滴淚光時,他也會迫不及待地衝到鏡子前,自戀地眺望自己耽於悲歎的惆悵身影。因女人不足為取的忌妒,受到些許皮肉之傷,他也像遭受怨恨利刃般揚揚得意,區區兩萬法郎的借款,他也傲然宣稱。(受到負債百萬法郎苛責的天才命運實在悲慘。)他是偉大的遊手好閑者,是憂鬱的野心家,是華美的薄幸兒。不斷照耀他的青色怠惰太陽,將上天賦予他的才能蒸發、蠶食掉一半。巴黎,或者日本高圓寺可怕的生活中往往能發現這類‘半偉人’,其中柯勒律治(5)尤其是寫出‘失敗的傑作’的男人。他比他的創作更像是在人格背後閃耀詩意的病態式、空想式人物。尚未謀麵的太宰啊。請原諒我的冒昧。看樣子,你好像早早就猜到了。你自以為掌握波德萊爾,似乎兩眼充血拚命追逐波氏作品中的人物。吾以花對花匠,以傷對刀刃,以巴掌對挨打的臉頰,以四肢對拷問車,以死刑犯對劊子手。那樣子,自然無法匹敵。誰曰不宜,將你稱為作中人物式作家,躲在扇後,偷偷交換苦笑的大師級作家最近似乎更多了。拜托你振作一點好嗎?阿太兄。嗬嗬,嗬嗬嗬。你懂的。不許笑!我是金森重四郎,今年三十五歲。也有妻子,別小看我。到底想怎樣,渾蛋!”
“敬啟。伏維貴體日益康健不勝欣喜。此番敝刊想請閣下寫作下列題材,在您百忙中打擾不勝惶恐,關於下列項目尚請配合。一、截稿日期為十二月十五日。二、字數為四百字稿紙十張。三、題材為春之幽靈,短篇。聊表心意,每張八圓酬謝。新手上場,失禮之處還請見諒,並請多多包涵指教。師走九日。大阪沙龍編輯部,高橋安二郎敬上。又及,附上三位畫家的花鳥圖,作為插畫樣本,等您選定後,盼能將大致圖案通知,敝刊不勝感激。”
某月某日
“前略。請見諒。寄上剪報。為何要剪下這種東西保存,我自己也不甚明白。今晚,以十二圓餘買下一盞法國製台燈,上有近百隻青蛙玩耍圖樣的紅綠相間絲質燈罩。將之擺在書房桌上,於暌違多日後忽然想讀書,於是在桌前端坐,先整理書桌抽屜,翻出骰子,遂在桌上丟擲兩三次,不,正確說來是三次,之後,發現一端附有毛絨絨白色羽毛的竹製耳挖,清除耳垢,翻閱有二十餘種爵士歌曲歌詞的小記事本,小聲歌唱,唱完,在抽屜一隅翻出一粒花生丟進嘴裏。真是可悲的男人。那時候,找出來的,就是隨信附上的剪報。我想,或許可以派上用場。我想看到白發的你之後再死。今年秋天,我讀了你的小說。說來怪異,我在友人那裏看了那篇小說,然後喝了酒,後來,哇哇大哭,返家途中也一路放聲大哭,拿被子蒙著頭,呼呼大睡。早上起床時,已全部忘卻,但今晚,這張剪報又讓我想起你。理由,我自己也不甚清楚,無論如何,還是寄給你。——慢性嗎啡中毒。無痛根本療法。已發明完成。主要療效:專治慢性鴉片、嗎啡、帕比那爾、龐特朋、那可朋、東莨菪堿、古柯堿、海洛因、龐歐品、阿達林(6)等各種中毒症狀。白石國太郎醫生創製,新朋塔金。文獻免費贈閱。——舞台背景,大約十張就足夠。原野、牆外、海岸、河邊、山中、宮前、貧戶、和室、洋房等等,任何戲碼皆可使用。所以壁龕的掛軸一年到頭都是朝日與白鶴,警局、醫院、事務所、會客室等處通通都用洋房的布景一張即可解決。還有,雲雲——以卓別林氏為總裁創立的搞笑俱樂部。隻要提及下列三十種事物,立刻除名。四十歲、五十歲、六十歲。白發、老妻、借錢、工作、兒子女兒的思想、滿洲國、其他。——還有兩張剪報,是講談社出版的書籍廣告文案。近日出版短篇集時,可盜用這篇廣告文案。不妨一讀。如何。很高明吧?(胡說什麼。打從一開始就什麼也沒在聽。)不可對我掉以輕心。我連你右腳小指頭的指甲有一邊發黑都知道。這五張剪報,你偷偷收進紅色文具盒了。如何?不不不,不可勉強撕破。你認識我嗎?不可能認識。我是二十九歲的醫生,是新朋塔金的發明者,而且是永遠的文藝青年,白石國太郎醫生喔。(連我自己,都覺得一點也不好笑。要逗人笑,很困難呢。)白石國太郎雲雲是開玩笑,但歡迎你隨時來。我雖看似笨蛋,在現實社會,似乎還算相當厲害。隻要寫信給我,我會在能力範圍內盡力而為。你應該更加誇耀自己的才能。寫於芝區赤羽町一番地,白石生敬上。太宰治大師收。基於某種實感,我可以毫無不自然地喊你‘大師’。大師,在以前,這好像是笨蛋的別名,現在,似乎沒那回事了,愚見認為這樣最好。”
“治兄。兄之風評極佳。於是我向學藝刊物請托不如讓你在那裏寫些隨筆,對方甚感興趣,反而主動懇求務必請您寫一篇。以新人的立場出發,類似這樣的文章即可。字數約七八張稿紙。分兩天或三天刊載。請以aot-date的主題撰寫。截稿日期為後天正午。稿費是一張二圓五十錢。記得寫好一點。近日之內會去府上一遊。我可以提供材料,要不要寫政治小說?對你來說,還太勉強嗎?東京日日新聞社政治部,飛島定城。”
“謹啟。素昧平生的我冒昧寫信給您尚請見諒。在日本人之中,我認為宗教家有內村鑒三(7)氏,藝術家有岡倉天心(8)氏,教育家有井上哲次郎(9)氏,除了以上三氏,其他人的文章,看似文章實非文章,因此我一向偏好洋書,最近,偶然發現您的文章,在其中看到世界獨一無二的銀鱗躍動,蘊藏著間不容發、縹緲不定、高尚的美感,從此成為您的忠實讀者。近日,欣聞您的著作集《晚年》有出版之意向,我對於此書將由何處出版、收錄了哪些作品,以及您對諸作的自身感想很感興趣。尚祈回信,謹以三錢郵票兩枚、明信片一張隨信附上。以書信或明信片回複皆可,隨您方便。又及,郵票與明信片,若用不到還請寄還。謹致太宰治先生。菅澤忠一。再及,若有機會來到本地成田山新勝寺三裏塚附近,敝人可帶您一遊。”
某月某日
“至少在我們這些友人麵前,不用擺小家子氣的姿態了,那樣會讓你有何損失嗎?剛才,我稍微看了一下你那日本罕見的愚劣頑迷的來信。太宰!你在搞什麼。居然寫什麼‘原諒’。笨蛋!哼,我嗤鼻一笑用雙手揉成一團丟出窗口,結果好像卡在桐樹的枝丫上了。我是比你優越的人,你也如你自己所言是靠‘死鴨子嘴硬’活著,而我是靠更正確的欲求生活。你所謂的文學,有多麼巧妙我不清楚,但想必也不過爾爾吧。你的文學,不過是猴臉青年的耍寶醜態罷了。我一直在想。你不過是一名貴族。但是,我卻意識到自己是王者。我頂多隻覺得是收到一封比我低賤的人寫來的莫名其妙的信。我對自己的感情誠實無偽。你仔細看清楚,我的位子是天子之位,你的不過是人爵。像‘原諒’這種戲劇化的台詞,你這樣的人,還不配對我使用。你對你自己的身份地位,有嚴重的誤算。不過,你畢竟還年輕,不懂的事還有很多,我也有過那種時代,所以我隻是懶得開口而已。關於你這次信上的文章,我試著做了種種解釋,但‘唯獨這次’這種被你誇大的自戀難以容忍。我本已決心要斷然漠視,恰好今天坐在辦公桌前,忽然起意想寫封回信,於是寫了這個。基本上,和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喝酒就很討厭。你應該是二十九歲又十個月左右吧。一個藝伎也不叫。棋也不下。槍已抵到麵前。我隨時奉陪。不過,你比不上佐藤春夫。我為那個男人寫了《春夫論》。可是,對你,我總是得親自現身說法。你和長澤傳六一樣——當然,你還沒他那麼糟,但是,你畢竟還是不懂我的價值。你還不曾抓到我的‘竅門’。倉田百三(10)嗎?山本有三(11)嗎?說到‘宗教’,你隻能想到那種程度的事嗎?我看了你寫的《卑俗性》(das Gemeine)不禁如此暗想。不過,我倒也沒生氣。於是,怎麼著,你居然說要‘原諒’我?我甚至懷疑,你要說的應該是‘懇請原諒’才對。然後,過了很久我走在路上時,這才終於有點恍然大悟。不過,那隻不過是我逐漸露出的真麵目。那晚,我這個溫情的人,提示了一個明確的缺點。你無法原諒的東西,那肯定是我的缺點之一。‘我要如太陽生存。’跪在我腳下,老實說出你覺得無法原諒的事物吧。你在這種場合,以完全非藝術的頑固,毫無理由,隻是指鹿為馬、顛倒黑白,但你不妨溫良誠實地說出一切試試。沒人會聽見。生來頭一遭。不必說謊,也無須死鴨子嘴硬。老實對我說出真話試試吧。你已陷入某種錯覺。像太陽一樣利用我吧。這件工作,老實說,也許是最後一次。我討厭頑固分子。那隻配遭到漠視。那是鄉巴佬。‘你難以原諒什麼?’不必害羞,說給我聽聽。別害羞。你,迷上了我。如何?別再說什麼‘原諒’那種宛如俏寡婦的話了。我決定了,你如果不對我犧牲奉獻,那我就再也不去船橋的大本教(12)。我們這三兩好友,平日,對你有多麼盡心盡力啊。對你有多麼容忍啊。花了多少痛苦的金錢啊。今天,我想讓你知道那些真相。知道之後,你八成會立刻跑去後麵的鐵軌自殺吧。不然就會流淚跪下吻我的泥腳。如果,你還有那麼一丁點兒誠實的話!吉田潔。”
中旬
某月某日
“敬呈。之前不好意思。《小醜之花》立刻一讀為快,甚為有趣。當然分數及格。‘沒有說出半句真話。但是,聽了一會兒之後,倒有意外的收獲。他們做作的言辭之中,有時也能讓人感到驚人誠實的意味。’我認為可以直接摘出篇中這關鍵性的一節作為此篇小說的評語。即便微弱,也散發出可憐的真實熒光,令人欣喜。想必所謂的真實,隻能夠這樣談論吧。祈求病床上的作者自愛,慵齋主人特呈此書。尚請轉告。寫於十日深夜,不,十一日淩晨,兩點左右。佐藤春夫筆。謹致吉田潔先生。”
“如何。這樣你總可以相信了吧。現在我正在一心寫謝函。太陽的背後有月亮,請你也寫一封謝函。吉田潔。給幸福的病人。”
“敬啟。在您百忙中打擾誠感惶恐,本刊新年號文藝版需要下列玉稿,還請幫忙。一、給前輩的信。二、三張半稿紙。三、每張二圓餘。四、今月十五日交稿。又及,勞駕請將隨函附上的明信片擲回告知是否同意。東京市曲町區內幸町武藏野新聞社文藝部,長澤傳六。太宰治先生收。”
某月某日
“謝謝你寄來的明信片。元旦號還請務必幫忙。若有空最好寫十張以上。(空一行。)之前與飛島君見麵,他依然活力十足,此人的野性化親愛,令人備感溫暖。我想讓他變得更偉大。(空一行。)從明日起,我要暫時行走西津輕、北津輕兩郡的農作歉收地。今年青森縣農村的收成非常差。民不聊生的狀況比比皆是,令人不忍卒睹。(空一行。)令兄可是縣議會的風雲人物。如今越發具有青森縣重要人物應有的威嚴。相當有氣勢。待人接物也應對自如。照那樣發展下去,不久的將來必能成為優秀人物,在社會貢獻方麵也必會展現卓越的能力。二十五歲就當上鎮長、銀行總經理。二十九歲成為縣議員。外表英武,頭腦聰明,而且非常用功。愚弟太宰治氏想必過得非常不容易。真的。寫於三日深夜。粉雪飄飄。東奧日報社整理部竹內俊吉。給喜愛薊花的太宰君。”
“太宰老師。大事不妙。今天從學校返家途中,我順道去書店,翻閱了一小時左右,讓我很不安。我看了講談俱樂部的新年附錄全國富翁排行榜,我家和你家,都從榜上消失了。真討厭。你家一百五十萬,我家一百一十萬。到去年為止明明還在那附近。每年,我都會看一下那個,縱使老爹一直喊沒錢沒錢,我也很放心,唯獨這次,似乎是真的。我們該想想對策吧。傷腦筋,傷腦筋。清水忠治。太宰老師。”
某月某日
“前略。說來古怪,但你應該需要錢吧?若以二百八十圓為限,在東京《朝日新聞》廣告版刊登這樣的小廣告:‘啾姆格啾姆格啾姆格的笨蛋百圓(或者二百圓,看你的需要),想吃。想喝。吃芋頭吧。’就會在當日之內寄錢給你。五年前,彼此都曾是帝大學生。猶記你躺在紫藤花棚下的長椅上,一臉得意地睡午覺。我的名字是烏龜喲烏龜喲。”
某月某日
“今日看了你莫名其妙的來信。你說擔心發燒卻還喝啤酒,我心想這該不會是你的筆誤吧。教你喝酒的好像就是我,萬一你因酒誤事那我似乎也有責任,因此我甚為憂心。在徹底恢複健康前請你別再喝酒了。不過關於酒我也沒資格說別人。我隻能勸你自重。家裏寄給你的錢似乎減少了,但沒錢花就縮衣節食過生活不就好了。再沒有比生活更伸縮自如的東西了。非常簡單。你的稿子似乎也漸漸有銷路了,不要急著草草書寫,寫到一個程度寄給大型雜誌才是要緊的。你或許因在意世人評語會忽感寂寥,但是不好好克製隻會自取滅亡。我認為春天來臨時你可以遷居房州南方,看看漁夫的生活療養身體也不錯。我想等工作告一段落再與伊馬君一同拜訪你。好一陣子沒見不知伊馬君過得如何。今天,現在仍在熬夜工作。後言省略。津島修二先生收。鱒二筆。”
某月某日
“玉稿昨日已收到。之前,您寄來的明信片正令我惶惑不知何故,看了昨日的原稿才弄清楚意思。關於之前我的邀稿信,若態度有不周之處尚請見諒。其實那封信,是在繁忙之中,不得不與社內同事聯手大約撰寫近二十封(包括前輩與新人的),所以沒機會以個人名義單獨寫信給你。不寫稿費反而顯得不夠義氣,因此給每個人都寫了。無論是對一同邀稿的共同友人菊地千秋君,或其他諸君,寫給大家的內容都一樣。或許應該特別以個人名義寫給你,但前麵已說過了我真的沒時間。我做夢也沒想到寫了那封邀稿信竟會冒犯你。天底下應該沒有那種笨蛋會懷著惡意提出那種請求吧?我隻能猜想,是你過於神經質了。你若對我有友情,那你根本沒必要惡意曲解這種小事。不過,我平日若真有你痛罵的那種態度(對你當然沒擺過那種態度,那封信上也沒那種態度,這我前麵已強調過了),那我自然必須反省,也得好好思考自己的生活,事實上我也的確正在思考。你若是真正的藝術家,應該可以輕易理解對於寫那種邀稿信的人與收信者而言,到底是哪一方活得更心酸。總而言之,那份稿子徹頭徹尾是你在那種多心的狀態下寄出的,因此很抱歉能否請你重寫,如果你實在不願,那我也沒辦法,但我委實不願為了這種誤解與猜疑與你吵架。你似乎認定我侮辱了你,總而言之,我因你那份稿子的極端輕蔑飽受打擊,昨晚幾乎徹夜未眠。我希望能徹底掃除關於我之前那封信的誤會。並且,也希望你能重寫稿子。這是我的請求,我知道你為那種事(而且,是你自己的誤會)非常憤怒,但若動不動就為那種事生氣,那我一天不知該生多少次氣才行,簡直數都數不過來了。正如你努力生活,我也在努力生活。你今後的事,和我今後的事,這方麵,我希望下次見麵時好好談談。一度,也考慮去你的病床前探視,與你當麵長談,但我也很忙,而且有點神經衰弱實在傷腦筋。我想等到正月新年,應可從容拜訪。前晚也見了永野、吉田二人。希望你不要神經緊張好好保重身體多加學習。我是在社裏偷空寫的,言不盡意之處想必很多,盼你早日回音。武藏野新聞社文藝部,長澤傳六。太宰治先生收。又及,若能重寫稿件,二十五日再交即可。另外還請隨信附上一張照片。種種麻煩之處深感抱歉尚請見諒。亂筆拙文請勿見怪。”
“最近,我幾乎每晚都會夢到關於太宰兄的詭異夢境。不知你是否還好。我發誓,我絕不告訴任何人。你該不會有什麼苦惱?行事之前,拜托,稍微附耳跟我說一聲。不如我們一起去旅行吧。去上海或去南洋都行,去你喜歡的地方吧。隻要是你喜愛的地方,除了津輕不行,其他任何地方哪怕是全世界的任何角落,我一定也會愛上那片土地。這點我毫不懷疑。區區旅費,我賺得到。若你想單獨旅行,那我就不當跟班。你應該什麼也沒做吧?你沒事吧?快,請給我一個明朗的回音。黑田重治筆。太宰治學兄收。”
“尊函已拜讀。您的病情日漸康複誠為幸事。自土佐(13)歸來後,每日忙於工作,亦不克探視,隻要您的病情康複就好。今天為了十日截稿的小說正在拚命趕工。新浪漫派的你,小說得到佐藤氏的推薦讚美,你也起意發憤圖強,實是雙重喜訊。隻要有自信,萬事自然順利。我深深感到,文壇與社會,其實全都是自信的問題。讓我產生那種自信的,是自己工作的成果。這是良性循環的理論。所以有自信的人自然勝券在握。寒舍的嬰兒,名叫大介。是我外出旅行時內人自行取的名字,我很不滿意。但是,她已早早向附近鄰居宣布了,我隻好含恨飲泣。後言省略,頓首。請多保重。伊馬君已自旅行歸來。井伏鱒二筆。津島君收。”
某月某日
“叫我不可回信我偏要寫回信。一、關於長篇,不用你說我已覺得太早。本已有丟進垃圾桶的心理準備,這個還是暫時取消吧。已與這封信一同寫了延期明信片。反正是明年的預定計劃,在明年之前,我也會再想辦法。——但,在那之前能否做到獨當一麵,還是疑問。《新作家》那邊,我想連載這次寫的百張稿紙的小說。那家雜誌,一直想把我當成無名作家。名稱是《月夜之花》。雖說寫得笨拙,毋寧,還是請宣傳這個。因為有你主動替我吹捧抬轎子是最容易的方法。二、我與你的交友,被人以有色眼鏡看待也莫可奈何吧。中畑這個人我也隻見過一次,若照世人的說法,我看起來應該像是想挑你的毛病找碴兒吧。光是我這邊,就已聽說我到處講你壞話的傳聞。而且還有人紛紛對我提出忠告。管他呢。你和我看似對立於我而言反而更有趣。就像愛倫·坡與列寧被人拿來比較,議論愛倫·坡對列寧而言是軍師,這種八卦消息令人很愉快。最主要的是,我的想法,不願被人打著友人的名義四處招搖。你的信讓我最高興的,就是其中蘊藏那種秘密的友情支持。你若是神,我也是神。你若是蘆葦——那我也是蘆葦。三、還有,你的信好像有點多愁善感。因為,我讀信時,幾乎落淚。我不想把那個歸因為我的感傷主義。我像收到情書的小姑娘般臉紅了。四、這若是對你來信的答複你就撕掉吧。在我個人認為這隻是請托函。唯一的目的,隻是請你宣傳我這次的小說。五、昨天,有不愉快的客人上門,聲稱太宰治做得巧妙雲雲。我不客氣地回答:‘他寫出了我們。’——今天我深深反思。這或許會成為謠言的來源。——或許我當時隻要敷衍一句‘是啊’就行了。抑或我該說‘他是個好作家’?我很難過無法再用過去那麼自由的心情饒舌地談論你。縱使於你我都無礙,若聽的人是笨蛋,還是會影響你我的名聲。這都是因為太宰治的地位變得太高才造成的。看這樣子,我也得迎頭趕上才是。那就朝目標努力吧。六、長澤的小說你看了嗎?什麼‘神秘文學’,那種廉價友情的炫耀,我敬謝不敏。那樣或許誠實,但文學這種東西,其實更別扭才對吧。我對長澤的期待減少了。這也是一樁可悲的事。七、雖想見長澤,卻終究未見。我一旦變得感傷,就拚命想著自家人關起門做雜誌。不知你是怎麼想的,但隻有你我二人的世界才是最美的吧。八、不可逞強。你說了傻話。你如果先走先掛了那還有什麼戲好唱。你必須等我們。在那之前你至少得健健康康等上十年。這需要耐心等候。我的手指都長繭了。九、今後似乎已到了太宰治用力宣傳我的時刻。我簡直是喜不自禁。‘有個這樣的夥伴大家都有好處。’我已打算好了,下次我就對某人(如果最讓我不愉快的客人上門)這樣說。那些笨蛋八成會四處宣稱‘什麼狐假虎威雲雲’。那我到時候就還以顏色說:‘你的意思是說他不是老虎嗎?’‘而且誰說我不是狐狸。’十、‘君不看雙眼色,不語似無愁’(14)——好句。那麼請多保重,記得替我宣傳,就此擱筆如上。林彪太郎。太宰治先生鈞鑒。”
“為《盲草紙》合掌膜拜。”(電報。)
“《盲草紙》我看了。那本雜誌,我就隻看了那八頁。你即使病入骨髓,也得屹立不倒。這是我對你最衷心的感言,今天我很累,非常累,字都寫不好,但透過文章忽感有必要寫信給你,遂草草一筆。正月我會回大和國(15)櫻井。永野喜美代。”
“你即便被你的讀者環繞,也不可臉紅,也不能包頭遮臉。這是為了在世間活下去。話說回來,關於《盲草紙》,雖然晦澀,已到達一個巔峰,具備傑作之貌了。以後,你必須學習坦誠接受讚美。吉田生。”
“初次冒昧寄信給您,請見諒,托您的福,我們的雜誌《春服》也即將出版第八號。最近,壓根兒沒寫信給同人,因此不知他們做何感想,但我想說的,是《春服》第八號(想必您已收到)中的拙作。如果沒興趣,請不要看。那是去年十月我負傷前剛寫的。現在,我對於那個,全然羞恥,同時,又有種莫名其妙毫不關心的衝動。我想要一張太宰先生的明信片。我現在,每晚去某個女孩家玩,閑聊後在一點左右回來。明明沒怎麼迷戀她,前幾天,卻認真向她求婚,她也同意了。回來的路上忽覺可笑,忍俊不禁之際——不,那是什麼心情我不懂。我希望自己隨時保持正經。我極想回東京浸淫文學三昧。如果這樣下去,不如索性死去。我不稀罕任何人對我抱持半吊子的關心。無論是東京的朋友,或者我媽以及你。請寫信給我。當然更想見你。騙人的。中江種一。太宰先生收。”
某月某日
“敬啟。後來不好意思。上周二(?)想看看你那邊的狀況,起身正準備去船橋時收到你的明信片,遂打消念頭。前晚,永野喜美代忽然來了,說他收到你的絕交信雲雲,那晚徹夜未眠,我也極為憂心,剛剛收到永野的明信片,得知你們很快就和解了,當下大感安心。永野的明信片上說:‘思及與太宰治氏為友十年,不禁真情吐露,請代為轉告。’我雖不知原因,但也盼望友誼能益發鞏固。像永野喜美代那樣的異類,如今已稀罕如沙漠之花,還請繼續維持良好的交友關係。對了,你後來的身體狀況也請告知。我怕打擾你不敢過去,想想至少常寫信也好,提起筆,又嫌麻煩,還是直接去吧。信這種東西,實在麻煩,我很不擅長,屢屢為自己寫了什麼哭笑不得。近來得此一句。自嘲。齒落口寂一彎新月。想想還是七月左右去你那裏,你看如何?匆匆。黑田重治。太宰治先生收。”
某月某日
“您查詢的玉稿,五六天前已收到。至今未能致謝,失禮之處還請原諒。關於玉稿,發生了小小的騷動。太宰老師,我絕對支持您。我好歹也是與您度過同樣季節的青年。現在,我就坦白說吧。敝雜誌社有兩名記者,要求與您決鬥。他們說,您的稿子是胡鬧,您瞧不起我們是鄉下雜誌,還嚷嚷著在他們有生之年絕不錄用您的稿子。說您妄自尊大又自不量力等等,鬧出很大的風波。我自有盤算,因此本想觀望兩三天,再為您的稿子向您致謝,並且向您報告這次事件的大概經過,沒想到,今早我赫然得知,他們沒和我這個編輯主任打聲招呼,便以掛號將您的稿件退還,如今,這已涉及我與他倆故作正義的麵子問題。我一定會嚴加懲處,為表敝社誠意於萬一,特以限時掛號,搶在退還玉稿的掛號信送抵之前告知,我汗如雨下,隻能抹去滿頭冷汗,伏身低頭道歉如上。又及,也曾想過,哪怕是為了聊表心意,也該寄上禮金,卻又怕此舉是否反而更失禮,如今,我口吃,踉蹌,鄭重跪地道歉謝罪,並下定決心,他日,定要好好補償您。對俗人的憤怒,對您的歉意,令我連字跡都亂了,忽細忽粗,宛如小石子滿地滾,突然有巨大如牛的岩石落下,連我自己都驚呆了。自創刊第一號起,就發生這種失誤,著實不吉利,思及此處不禁想哭。最近,大家的調子出現八度音程的變化,您沒發現嗎?我自不待言,連我周遭人,也皆是如此。大阪沙龍編輯部,高橋安二郎敬上。太宰老師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