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七級浮屠(3 / 3)

林青冷然一笑,也不見他如何運氣,聲音卻像有若實質般直貫每個人的耳中:“告訴明將軍,這便是暗器王給他下得第一道戰書!”

暗器王!

聽到這個名字,幾千人像全是靜下來了,八方名動不顯江湖,但暗器王林青之名卻是無人不知,何曾想就出現在這塞外的笑望山莊中,竟然還當眾向天下第一高手明將軍宣戰!

崔元仰麵看去,林青的眼光如電般從他麵門上掃過,整個人好似如浸冰水般覺出一陣寒涼。

“嗖”得一聲,崔元隻聽到弓弦一響,那從高往下射來的一箭竟已到了頭頂,來勢疾快,就連皮膚好象都可以感覺到這一箭的銳烈,急忙提刀相格。

刀箭堪堪相交,崔元像是不聽使喚般全身一震,大刀竟然被小小一支弩箭遠遠蕩開。崔元連一聲驚呼都不及發出來,那箭已是貫頂直入,從頭頂的百會大穴上直插下來,透過全身,從下陰鑽出,血雨爆起……

崔元屍身兀自不倒,竟是被這一箭活生生地釘在了地上。

這一支箭驚人的不是無懈可擊的準頭與迅疾,而是那箭中蘊含的真勁與一往無前的氣勢,已然震憾了全場!

“鐺啷”一聲,崔元那把刀此時方才落在地上。

笑望山莊此時方才發出直衝雲霄的驚歎與歡呼聲。

明將軍大兵的第一波進攻就此瓦解,冰消雲散!

三天了,許漠洋幾乎沒有合眼,不出他的所料,將軍的部隊不停的進攻,存心不讓笑望山莊有喘息之機。

敵兵數次攻至莊門,都被守在門口的容笑風與物由心所殺;許漠洋熟知兵法,又是重傷初愈,便負責全軍的調撥與後勤補給;林青則是高踞於山莊的最高處,以他那無所不至的弓箭招呼敵人。

戰況慘烈無比,莊門口留下了無數士兵與莊丁的屍體,就連一向養尊處優的楊霜兒也不得不時時投身戰陣,與敵軍做殊死博殺。

而杜四卻是獨自留在莊中一間小房內,一心參詳巧拙的那副繪有偷天弓的帛畫,製造模板、膠合弓弦等。那畫上隻有大致的弓形,雖標有一些尺寸,但卻很不完備,杜四常常為此冥思苦想至深夜。

他們不但要與明將軍的大兵做實力與意誌的拚鬥,也在比拚時間。

敵方的輜重陸續送來,幸好攻城車之類大型工具無法通過渡劫穀運到,不然隻怕笑望山莊早已支持不住。雖是如此,但敵兵已越集越多,想來明將軍知道笑望山莊久攻不下,不斷派來生力軍支援。

幾天血戰下來,各人都負有不同程度的傷,山莊的副莊主酷吉更是右股受了重傷,無力再戰。

第四天,敵軍攻勢忽然緩了下來,幾人登高看去,但見幾百名士兵在莊門對麵十數丈外的一塊略為開闊的空地上忙碌不停,搬運石塊木材,似在修建高台塔樓。方園近半裏的樹木統被鋸斷,一片荒涼。

容笑風臉色一變:“敵人要在對麵建立高高的石台,看來二日內可望完成,界時山莊便全處在對方的強弓硬弩的射程之下了。”

楊霜兒道:“我們率一隊莊丁突然殺出去,將那高台給它拆了,讓他們白忙一場,豈不是好。”

物由心亦是躍躍欲試:“敵人未必能料到我們敢出莊攻擊,此計應該可行。”

許漠洋尋思良久,仍是拿不定主意:“若是任憑高台建成,無異坐以待斃。但山莊地處險峻,易守難攻,這幾日莊前樹木亦被斷去,但如是冒然涉險出擊,全無遮掩下,隻怕損失慘重。何況明將軍手下均無弱將,敵人定是早備有伏兵。敵眾我寡之下,此恐非良策。”

容笑風黯然點點頭:“笑望山莊軍力有限,僅能依靠著天險守禦,若是出莊與幾千大軍正麵激戰,自是以卵擊石,絕無幸理。”

林青眼中精光一閃:“此台底基極牢,堅強穩固,更是靠著山勢,半借人力半憑天然而成。隻看此石台的建築方式,便可知道是機關王的傑作。”

諸人心頭沉重。若是林青所料不差,機關王業已來到軍中,對方定有大批高手掠陣,他們若是殺出莊去隻怕便再難回來了。

容笑風悵然長歎:“我本以為憑山莊的天險,要被攻下至少是幾個月的事,誰知道將軍的手下士兵悍勇至此,又有機關王等高手助陣,隻怕我們支持不了幾天。”

幾人雖然全是武學上的高手,但除了許漠洋外誰也沒有真正麵對過這樣血腥的戰場。

要知對戰沙場上講究的是人力、調度、物資、器械等多方麵的配合,什麼武學內功均發揮不了更大的作用。縱算是天下絕頂高手,若是一旦身陷重圍,麵對著數以千計的敵人,誰也顧不上什麼武學招式、虛招誘敵,隻能用最快最狠的方式讓對方比自己先一步倒下。數人麵對此刻都是一籌莫展,若是堅持下去。唯有靜等敵軍破莊而入,隻怕界時又是一場冬歸城式的大屠殺!

許漠洋毅然道:“趁這二日敵軍築台調軍不便,我們便去引兵閣將偷天弓製成後撤退,總好過全莊盡亡。”

楊霜兒訝道:“不是應該在四月初七製成偷天弓嗎?今日方是初四,提前幾天會不會……”

眾人都有這樣的想法,巧拙此舉暗藏天機,若是提前製弓雖然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但總是覺得應該按部就班地製好偷天弓才是萬無一失。

林青麵上神情閃動:“明將軍既然聽到巧拙大師所說四月初七這個日子,若我是他,是絕不會讓我們留到那個時候的。”

容笑風沉吟良久:“先去看看杜四吧,看他怎麼說。”

還未來到杜四的小屋,杜四先迎了出來,興高采烈地道:“我已乎已想通了一切環節!”

杜四像是突然蒼老了許多歲,大家知道他必是為了此弓竭盡了心力,一時都不忍說出已然守不住莊的真相。

物由心拍拍杜四的肩膀:“快說說想通什麼了?”

楊霜兒心細,聽得杜四說得是“幾乎”想通了,知道還有一些不解的地方,卻也不敢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