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硯任由她的好朋友拉著她的手,“阿雪,我有病的,肺病。”
納蘭雪瞬間放開好朋友的手,她說:“對不起啊,我知道你討厭我,對不起啊。”說罷,奪門而逃。
宋徽硯低頭擦桌子,又去給隔壁桌上花瓶換水,今日一天,生意奇差,老板也不知道知不知道自己店裏生意差。宋徽硯很早就想說了,店麵裝修得不好,裏麵過分逼仄,客人坐下用餐,感官壓迫,會影響食欲。
“來兩份炭燒牛排,一份黑椒牛柳炒意粉。”
宋徽硯點頭,係了圍裙,準備進廚房。
那學生問:“你是服務員還是廚師?”
“都是。”
兩個女學生埋頭討論,“還有女孩子做廚師的,一身油煙,很快就被熏成黃臉婆。”
另一位附和:“是呀,我二十五歲以後才結婚,我要做金領的,在寫字樓上班,穿高跟鞋,約會高收入的男性。”
餐廳旁邊就是納蘭雪和陸汝安的母校,這些女孩子都是名校出身,都有一點子指點江山的狂放勁兒。
宋徽硯搖頭,那兩個女生瞧不起她,她記得當初納蘭雪和陸汝安身上也有這種感覺,我從千軍萬馬中廝殺出來,我要一覽眾山小接著去俯視眾生的優越感。
宋徽硯其實不喜歡陸汝安身上老成持重的味道,她知道那是窮困少年保護自己的堅硬外殼,但也正是陸汝安身上的那點子驕傲尊嚴感,還有那一點書生意氣揮斥方遒的少年風姿打動了她。
那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郎,對著穿一件光滑皮草、走土豪公主風的宋徽硯說:“你很漂亮,我有一點喜歡你了,我現在沒有錢,但古人說了,莫欺少年窮。宋徽硯,我會有出息的,你願意等我嗎?”
宋徽硯煎了牛排出來,兩個女生又多看她幾眼,低頭咬舌,宋徽硯扭頭,心中道:‘小姑娘們,你們都太年輕......’
宋徽硯在櫃台邊上站著,她望著窗外,季仲夏從外頭進來,“老板,來杯咖啡。”
季仲夏是個胖子,他與納蘭雪和宋徽硯都是中學同學,這人與陸汝安又是大學同學,同屬醫學院,但派係不同。陸汝安讀臨床,季仲夏不是甚麼臨床,他是個法醫。
畢業之後,陸汝安出國深造,季仲夏留校讀了博士,如今進了本校後勤係統,還做了個科長,也不知道他那個科長有多大實權,隻知道納蘭雪提了禮物,去拜會過他。
“這裏的咖啡不好,是速溶的,我給你來杯檸檬水吧。”
宋徽硯進去給季仲夏切檸檬片,出來就見小店被圍住,裏頭嘰嘰喳喳,一水的小姑娘,宋徽硯望了半天,始終沒捕捉到那胖子的身影。
“我在這裏。”
宋徽硯倏地扭頭,季仲夏就在她身後站著,他大概瘦了一圈兩圈三圈四圈,現在就隻是個羸弱的瘦子。
“各位姑娘們,你們的心意我收到了,你們已經打擾店家生意,都先出去吧。”
“老師再見”,“老師拜拜”,“老師你真好”......姑娘們嘰嘰喳喳,雀兒一般湧出去了。
宋徽硯任由她的好朋友拉著她的手,“阿雪,我有病的,肺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