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良策失算意難平(2 / 3)

而眼下,這其其格倒也著實聰明,經曆今晚,不管鼇拜是生是死,她和孩子都不能存活。

如果沒有按太皇太後的命令去做,即使保全了鼇拜,鼇拜也不會再信任她,而同時她又失信於慈寧宮,自然也沒了活路。

若是遵從太皇太後的命令,那樣不僅鼇拜要死,就是鼇府上下,包括她肚裏的孩子也不能活。

怎樣都是死。便是兩害相較取其輕。這是其其格跟太皇太後學到的。所以,她才選擇帶著孩子體麵地死去,既保全了鼇拜,也給了慈寧宮一個交代。

好,又是一個“情”字惹下的罪孽。

“太皇太後。”蘇麻喇姑麵色中滿是憂慮。

“怎麼?”太皇太後看了她一眼,“說。”

“這樁事難道就這麼過去了?奴才擔心,若是一會兒鼇拜回到府中,知道了今夜發生的事情,會不會狗急跳牆?”蘇麻喇姑很是有些緊張。

“一個小賊從一戶人家偷了東西得手之後跑出去,偏被路人瞧見,路人以為他與這家的寡婦有私,便罵他下作無恥。你說這個時候,這小賊是與人辯駁清白,還是暗自忍下?”太皇太後反問蘇麻。

“您是說,這一次咱們雖是借題發揮,可是鼇拜未必清白,所以這一次他必然會忍下?”蘇麻仿佛難以置信,“私自調查的事情,他們或許會忍,可是那其其格,原是他心尖上的人物,如今又已然懷了他的骨肉,就這樣平白死在宮裏,他能忍?”

“哼。”太皇太後冷冷一哼,“其其格是個聰明人,如果經過今夜,咱們不動她,她又不自尋死路,那鼇拜也是斷斷不能饒了她的。鼇拜可不是傻子,咱們也沒明白顯然地去查抄他的府邸,不過是派了宮正司的兩個人悄悄地去,單就請了他的庶福晉其其格來。這再顯然不過了,其其格原本就是咱們的人。他也必定知道,他的那些個事,咱們如今也是清楚的,若要真撕破臉,不過兩敗俱傷,他未必能占到上風。”

蘇麻喇姑還待揣測,太皇太後麵上卻已然變了顏色:“那個龍袍確有些古怪,去查查。”

“是!”蘇麻喇姑不敢再多言。

“還有,那丸藥又是怎麼回事?太醫院孫景是怎麼說的?”太皇太後仿佛有幾分不確定。

“他說了那藥確是安神用的,平日掰開一些用水和了服下,可以安然入眠。”蘇麻喇姑答道。

“是安神用的?”太皇太後重複了一句,仿佛不信,“她小小年紀,正是偷懶戀床之際,難不成還會睡不安穩,需要藥石助眠?”

聽太皇太後的口氣,似乎是不信。其實蘇麻喇姑自己也心存懷疑,雖不信那兩丸藥是什麼春藥、毒藥,但是她更加不信是助睡安神用的。“就是說呢,如果這藥僅是安神用的,那她自不必將那兩丸藥如此小心隱藏著,也不必看到那藥之後便神色有異,更加不會急著吞下去。”

“去,把齊佳•裕德給哀家找來。”太皇太後挺直了身子,眼睛亮閃閃的,威嚴中透著一股子淩厲。

“這會子?”蘇麻看了一眼主子的神色,便咽下了後麵的話,立即出去差人去辦。

不多時,齊佳•裕德便站在了太皇太後麵前。

“許多年不見,你竟一點兒也沒變。”太皇太後盯著齊佳•裕德說道。

“太皇太後,也是一點兒沒變。”齊佳•裕德不卑不亢,淡然回道。

“還是當年那個老樣子。”太皇太後突然麵色一緊,“隻是見了哀家,為何不行禮,不請安?”

齊佳•裕德無喜無悲,更無半分懼色:“太皇太後難道忘記了,太宗皇帝曾經有過口諭,在這宮裏除了當朝天子以外,後宮之中,奴才隻可向先孝端文皇後行禮、請安。餘的,不管是哪宮的主子娘娘,奴才皆可自便。”

蘇麻喇姑聞聲色變,她的腿抑製不住地微微輕顫,終於還是跪了下去。她自知這樣的對話,這樣的場麵,太皇太後定會不快。

然而,出人意料,太皇太後繃著的臉緩開了,她笑了笑:“不愧是姑姑親自調教出來的人,這個氣度、膽量真真是沒人可比的。”說著又拿眼睛掃了一眼蘇麻,“好好的,倒讓人家給比了下去,旁日我隻當你是個沒挑的,沒承想,這人比人,真是比不得的。”

“是。”蘇麻顫抖著應了一聲。

“起來吧。她難得來我這慈寧宮,去,弄些好茶點來。”太皇太後吩咐著。

“是。”蘇麻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殿外廊下侍候的宮女素問立即上前:“姑姑這是怎麼了,如今雖說還在伏中,可正深更半夜原本已經有了涼意,怎麼這汗倒把衣服浸濕了?”

蘇麻看了她一眼,又看到不遠處候著的兩名宮正司的女史,隻說道:“去請她們到偏殿喝茶。”

素問雖覺得奇怪,但還是依言而行。

蘇麻又親自帶了慈寧宮大宮女素言、木錦兩人去茶室烹茶。

寢殿外麵遠遠地隻留下兩個老實本分的小太監在守門,整座慈寧宮寂靜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