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公主愣了又愣,“原來這侍寢之事府裏都是排著日子的,輪到哪一日是哪個人,訥爾杜就會到誰的房裏去,第二日那人的飯菜就會與主子一樣,當然也會免不了有些賞賜。”
“現在訥爾杜自然是不去她們那裏了,每天都會去陪公主,那麼公主可以按照原來排的日子,占了誰的就補給誰,依然給她賞賜,給她與主子一樣的衣食,不僅按照常例還要更豐厚……”東珠細細給公主支著招。
“這樣自然是好,她們應當會滿意。可是……”公主有些疑慮,“訥爾杜會不會覺得我太自私了,為了霸著他,到處散財。”
東珠笑了:“這樣才好。這樣他才會覺得公主是全心全意愛著他。為了他不惜千金散盡。他隻會更加珍惜公主。而那些女人如果真的收了財物就安心不鬧了,訥爾杜也就明白了,誰對他才是真心的。”
“那他會不會覺得我沒用,管家管不好,隻會拿錢收買人。”翠花公主還有些不放心。
“會啊,不過這樣更好。”東珠似笑非笑,“訥爾杜我最了解,他自己就是莽夫一個,他才不喜歡心思細密的女人,公主不會管家又不是公主的錯,但是公主為了幫他管好這個家,不惜拿出私房錢來處處平衡,這說明公主又單純又心善,而且還是一心為了他好。我猜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拿出銀子來給公主貼補。他應當一麵吹著胡子責怪公主太放縱那些人,一麵又把公主捧在手心裏寶貝著。”
“你這人真是討厭,總這樣捉弄我。”翠花公主羞極了,在東珠身上使勁捶了一下,“唉,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皇上那樣寵你。你這腦子裏想的就是十個大男人都比不上。怪不得皇上現在一日都離不開你。”
提到皇上,東珠便啞言了。
她默默地將棋子一粒一粒撿回到紫檀木棋盒裏,麵上的笑容也一點一點收了起來。
“皇上……說來皇上是我的親弟弟,可是一年也見不到兩麵,雖然如此,我也常惦著他,說到底,我們都是從小沒了親人的苦孩子。你……對他究竟是真心的,還是也像我現在對著訥爾杜一樣,算一步走一步呢?”翠花公主按住東珠的手,讓她停下來專心回答自己提出的問題。
隻是這個問題,東珠無從回答。
“我不想你這樣。”翠花公主突然鼻子一酸,“好東珠,我是真心喜歡你,我也瞧著你好。求你真心對皇上,對皇上好些。他不是訥爾杜,你對他不要用這些好不好?”
東珠見翠花公主動容,心裏也有些難過,她伸手為翠花公主拭去眼淚。“公主,當初你我二人在一起琢磨訥爾杜,計劃你婚後生活如何能太平安樂的時候,你可想到今日你會真正的在意他嗎?而此時此刻,你能辨得清你是因為在意他才想盡辦法讓你的婚姻更和美還是說這一切都是要完成你大清公主的使命?”
翠花公主怔住了,這個問題她從未想過。
一開始,她是為了要達成以公主下嫁的榮寵來攏住訥爾杜和瓜爾佳氏進而影響鼇拜為皇室分憂;那麼時至今日,她究竟是把訥爾杜當成丈夫還是當成招降的對象?把婚姻當成是愛情的歸所還是溫柔的陷阱?把自己付出的一切當成是情愛還是誘餌?
“你也說不清了?”東珠微笑著。
東珠的笑容讓人感覺到很舒服,她的衣服從來都很素淨,如今一襲銀白色的旗袍,隻套了一件嫩肉色小碎花的比甲,靜靜地坐在那裏,姿態嫻雅得如同水中之蓮。
特別是平心靜氣中越發襯托著雙眸清澈明亮,此時眼尾輕輕一掃,明豔不可方物。
偏是這淡淡的一掃,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
那背影逝去得太快,如果不是那抹耀眼的黃色,也許東珠隻是覺得自己眼花了,剛剛並沒有人進來,也沒有人離開。
可是那抹印入眼角又很快消失的黃色,讓她意識到,的確是有人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