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明珠蒙塵服役苦(2 / 3)

芸芳想了想:“她的模樣也是好的,性情看起來也不錯。”

“娘娘仔細想想,這賢貴人的模樣與那柔嘉郡主是不是有幾分相似?”桂娘娘眼中閃著深意,讓人莫名有些忐忑。

果然,一樣的柳葉眉、尖下巴,一樣的削肩細腰,更是一樣的輕聲軟語,嫻靜如水。

芸芳突然覺得心裏堵得有些難受,身子索性往後一仰,靠在大紅描金的繡枕上,閉上了眼睛。

“娘娘別煩,如今咱們得抓緊,隻有娘娘真正做了皇上的女人,才能抓住皇上的心。”桂嬤嬤說。

“他不留下,我能用強嗎?他不跟我……我又能怎樣?”芸芳鼻子發酸,眼淚險些湧了出來。

“娘娘別急。”桂嬤嬤伏在赫舍裏耳邊,“夫人早有交代,隻要娘娘聽奴才的安排,一定心想事成。”

赫舍裏將身子埋在錦被之中,桂嬤嬤說的話她不想聽,可是每一個字都牢牢地鐫刻在她的心上。

冬至之後很快便是元旦,進入正月,宮裏大小宴會不斷。

宮中上下為此忙得不可開交,而內宮二十四衙門連同光祿寺,最忙的莫過於禦膳房。

東珠從來沒想到過,這皇宮內的禦膳房會是如此龐大,隻乾清宮的內禦膳房就有二百多人。最上麵是皰長,品級相當於總管太監一職,皰長之下還有副皰長、皰人、領班拜堂阿、拜堂阿、承應長、承應人、催長、領催、三旗廚役、廚役等,分工之細、流程之龐雜,讓人眼花繚亂。

而自己現在就是內禦膳房最底層的一名廚役。

原本多少會烹飪一些小點心和精致菜品的她,還以為到了禦膳房便可以自得其所,沒想到如今她隻能每天做些給雞鴨拔毛、擇菜洗菜的工作。而且還常常要受人欺負,她甚至懷疑是康熙跟人打了招呼,否則自己的頂頭上司——那位三旗廚役胖廚娘怎麼總看她不順眼。

就像今天夜裏,為除夕年夜飯忙了一整天,大夥都累壞了,所有人都去休息,唯獨她被留了下來,一個人在冷冷清清的魚肉庫房裏洗魚。

整整兩大盆魚,少說也有幾十條,如今都活靈活現地在水盆裏遊著,東珠要把它們都開膛破肚清洗幹淨。

“一片鱗也不能有,內髒、魚鰓都要弄幹淨,記住不要把魚皮弄壞了、把魚肉弄散了,從魚肚子開口,刀口盡量要小些。”

“不要把苦膽弄破了,否則這魚就沒法用了。”

“你得小心點,如果像上次似的豬蹄子還有毛,可就不能隻拿個鐲子就了事了,大節日的弄不好要挨板子!”

那些資深廚役們的叮囑與警告聲聲在耳,更讓人心煩意亂。

東珠看著兩大盆活魚實在沒了辦法,給雞鴨拔毛,那些都是宰牲處一早弄死以後才拿進來,用開水燙過之後,自己閉著眼睛拔就是了。可是這魚……都是活的啊。

東珠鼓足勇氣,從盆裏撈了一條小一點的魚,這魚涼涼的滑滑的,她的小手怎麼也抓不住,剛一使勁,那魚撲通一下便又跳回水中,帶著魚腥味的水濺了她一臉。

鼻子有些犯酸,我鈕祜祿·東珠怎麼落到這步田地了!

把心一橫,下了狠勁又撈起一條魚,把它狠狠按在木板上,拿著刀狠狠刮去,那魚拚命地掙紮,冷不防刀子便削在了手上。

血色湧了出來,眼淚也溢了出來。

東珠咬著牙,閉著眼睛,一下一下狠狠地削著魚鱗,也不知削得幹淨不幹淨,過了一會兒,魚仿佛不動了,她睜開眼睛,真是慘不忍睹。

她記得還要把魚的內髒掏幹淨。

想想白天曾看別人做過的樣子,她拿著刀哆哆嗦嗦在魚肚子上狠狠一劃,血立時出現在眼前,她實在不敢去看,閉著眼睛把手伸了進去,摸到那些膩膩滑滑的東西。鼻子裏聞到的血腥讓她作嘔,手仿佛被又粗又硬的魚刺刺到,此時她已經分不清疼痛和血是來自她還是魚。

突然之間,手中的刀和魚被移開了。

她睜開眼睛一看,噙著眼淚卻笑了,梨花帶雨惹人萬般憐愛,又如風中芙蓉纖美出塵。

站在她麵前的是一身侍衛服飾的他,依舊是英氣逼人的外形,依舊冷峻如冰的麵龐,隻是那犀利似箭的眼神中隱藏著一絲微乎其微的柔和。

這份柔和,隻為我才有吧。

東珠笑了,笑得玉顏燦爛,芳華絕代。

而他,恍如無視,從案上拿了一個幹淨的木盆,從缸裏舀了兩瓢清水,抓起東珠的手按在盆中,小心而又堅定地將她的手清洗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