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所謂的中毒,不過是有人看見自己給那雜耍藝人吃了點心而臆想出來的。
到底是什麼人動的手,又是在何時下的毒?從自己給出那塊糕點到中毒不過半個時辰都不到的工夫,如果不是事先準備好,怎麼能來得及?
難道有誰能料到自己會給那孩子吃點心?
此念一起便豁然開朗,一切都清晰了。
為什麼她會在那裏哭?
是真的餓,還是故意引自己上套?
如果是故意引自己上套,那這個孩子便是一顆棋子。
如果是這樣,一切便解釋的通了。
故意引自己上套,然後再給她下毒,如今昏迷,便無從對質。
一切的關鍵都在那個孩子身上。
那麼,東珠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知道,那個孩子一定會被滅口。
不能,她要阻止這一切。
但是,她錯了,她沒有撥開迷霧,反而越陷越深。
於是她帶著雲姑姑來到這裏,之所以選了雲姑姑而不是春茵,因為東珠知道,在自己宮裏一定有太皇太後的眼線,那麼,應該是雲姑姑。
所以,她不怕,有雲姑姑做證,她希望一切還可以扭轉。
誰知才剛一進屋,一伸手,那人已經沒了呼吸。
就在此時,皇上和皇後來了。
從康熙的神色中,東珠知道,這一次是她錯了,她不得不承認,她低估了赫舍裏。
其實,她想到的,康熙也想到了,所以他才會突然來到坤寧宮,隻是沒想到依舊沒有能阻止事態的發展,那個孩子還是死了。
此時,他比任何時候都相信,真凶不是東珠。
會是赫舍裏的苦肉計嗎?
應該也不是。
康熙有些糊塗了,他要想一想。
借著微弱的月光,從赫舍裏那端莊凝重的臉上,他找到了思路,於是他說:“朕隻相信親眼所見的事實。”
這一句話,便將東珠所有的希望封死了。
“皇上,皇上看到的隻是結果,並不是事實。奴婢和娘娘來的時候,此人已經死了!這分明是有預謀的陷害!請皇上明察。”出言相勸的竟是雲姑姑。
東珠很意外,相處多日,雲姑姑不會不知道自己處處防著她,今兒晚上拉她一起下水這心思也並不單純,可沒想到她居然不惜觸怒龍威這樣為自己辯駁。
康熙的麵色黯了下去,眼皮微不可查地動了動,近乎咆哮地嗬斥道:“這兒哪裏輪得到你一個奴才講話的?這宮裏有多少事都是你們這些奴才挑唆著主子做的。看來今兒的事,你也脫不了幹係。來人,把這賤婢拉出去杖斃!”
杖斃?
“不要。”東珠重重跪在康熙麵前,這一刻,她才真的怕了,“皇上,今日之事縱然百口莫辯,也該東珠一人承擔,是死是活不必扯上別人,求皇上開恩,放了她。”
不管雲姑姑是誰的人,東珠都不想她為自己而死。
康熙其實是想丟卒保車,死了雲姑,東珠便可以輕罰了。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保她做什麼?康熙見她如此不領情不免更加氣惱。
赫舍裏站在旁邊一直未語,此時開口便令所有人大感意外:“皇上,不管怎樣,臣妾與昭妃一同長大,情同姐妹,雖然入宮之後有些嫌隙,但臣妾相信無論如何昭妃都不至於殺人滅口。想是這孩子傷在頭部,傷得太重了,所以沒熬過去也是有的。臣妾願為昭妃求情。”
東珠看著赫舍裏,對上她的目光,東珠疑惑極了,如果是她做的,她已經達到目的了,順水推舟就是了,又何必這樣惺惺作態呢?可看到她神情如此懇切,難道她也是無辜的?
正是百思不得其解之時,隻聽康熙說道:“既然皇後講情,便從輕發落。撤去昭妃封號,搬離承乾宮,貶入膳房為粗使雜役。”
“皇上。”赫舍裏對這樣的判定很是有些意外,罰月份銀子或是幽居宮中閉門思過她都想到了,而撤去妃號貶為宮奴,這太重了。
康熙話還未說完:“朕自有道理。貶她去膳房為奴就是讓她知道,這吃食是用來立命飽腹的,不是用來害人的。糟蹋糧食,用糧食為刀箭去害人,在朕的後宮裏是萬萬不允的。”
“叩謝皇恩。”東珠恭敬地跪下行禮。
“這個奴婢也不能輕恕,自己去內宮司刑房領三十板子,貶至辛者庫。”康熙沒有忘記雲姑。
“叩謝皇恩。”雲姑亦恭敬地跪拜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