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在說些什麼?聞宛如又愣了一下:"咳,"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如果你不介意我彈得沒有你的朋友好,那麼,盡管聽吧。"我對他笑笑,想以此掩飾自己的尷尬。他回過頭去,靜坐了一分鍾,才驀地抬起雙手又倏然放下——此後,優美的樂曲便從這雙神奇的手中源源不斷地湧出。這是與張可完全不同的演奏風格,竟讓我感到有一些震撼——就像我第一次聽見張可的演奏那般震撼;他的樂章比張可的更為華麗和銳利,他的音樂甚至讓我感到溫暖,這是張可的樂章當中所沒有的東西。想到這裏我開始擔心可可,她已經快到第七人民醫院了吧?她還好嗎?然而我卻又立即回神過來。一陣我從來沒有聽過的美妙樂章,溫柔地從聞宛如雙手間傳出,甚至讓我感覺有一些感動。但最讓我感動的,卻還不是這一首樂曲;一曲終了,聞宛如居然回過身來對我說:"尹婧伶,這首歌送給你。它是班德瑞的《童年》。"我有些愣了。過了一陣:"為什麼?"——這三個字脫口而出。聞宛如回頭對我微笑:"因為你的笑容。"從這天開始,我每次見到他都強迫自己不要去想林昨日。但潛意識裏,我是知道的。我知道自己是一隻奮不顧身的飛蛾。
無論林昨日還是聞宛如,他們,他們都是熾熱的火。飛蛾總是那麼笨——用生命去追求不複存在的溫暖。此後的每天中午與傍晚,我都會下意識地跑到高中部。我告訴自己,我必須每天去看看張可,以確保她沒有意外;可事實上我總是在看望張可以後順帶去看望(11)班的聞宛如,我甚至會與他一起去琴室,絲毫不顧忌別人的目光。至於他,他似乎已經把我當做了沒有任何危機意識的可愛小妹妹,看著我的時候隻是微笑,就這麼任由我胡鬧。有時候我們還會一起去吃飯。我心安理得地站在他的身邊,在他同學詫異的目光之下微笑。聞宛如絲毫不在意,他甚至主動帶我逛一中,去各式各樣的實驗室、琴房,他還讓我認識了許多學生會的師兄師姐,每天總是不知憂愁地與他們一起混在一起。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究竟是如何忘記我們之間的陌生?如何忘記去在乎我與他的關係的?聞宛如總是跟我說,一個人活在世上,我們都是孤獨的。所以說,我們要心安理得地快樂起來。我發現我已經陷入了與他的曖昧當中。可我看出來了。我知道他絲毫沒有愛上我——即使我總是希望,我的直覺,都隻是虛假的幻覺。
然而不可否認的,這一個月來我與可可的聯係逐漸變得很少。我已經不再了解她的生活,她的喜怒悲樂。她的一切。這樣的結論讓我感覺十分不安,因為每當我想起她,我就會同時想起那位讓人難以形容的"王子"。我甚至不知道,與可可的疏離究竟是不是由於那天晚上可可對"王子"說的話。於是,從那天開始,我從內心深處開始畏懼張可。就在這樣的日子當中,某一天,我收到了飛若的信。伶:你還好嗎?伶,也許我真的錯了。我真的不應該一個人離開,這個地方沒有你,所以,沒有人可以給我安慰。婧伶啊,我們已經安頓下來了,在陌生的倫敦。我在這裏遇到了一個很喜歡的男孩,可是,他背叛了我,我背叛了一個朋友,我的生活裏麵仿佛除了這樣的東西以外就別無他物了。這個就是事實嗎,還是對我的懲罰?親愛的小伶,是的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麼,我隻想告訴你我是如何思念你。至於在這個邪惡的地方發生了什麼事情,待我回來以後我再告訴你,好嗎?我已經不敢下筆把它寫出來。對不起,伶。請保護我。若10月28日阿若這樣的話,瞬間加深了我對她的憂慮。因為,她是不應該如此痛苦的。她應該活得快樂,活得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要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