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鈺掃了一圈,在旁邊的桌子上看到一個放著藥碗的托盤,她趁玉蝶低頭請罪的功夫看了一眼知秋,知秋悄悄點了點頭。
“起來吧,你也不是故意的。”明鈺坐到一旁抬了抬手,又問她:“大夫過來看了,怎麼說?”
玉蝶起身回道:“大夫說是肺火,下幾貼藥就能好了,世子的老毛病了,一近初秋就這樣。”
明鈺起身走到床邊,伸手摸了摸琛哥兒的小臉,雖然熱乎乎的,但溫度並不高。他睡得淺,也不知是不是在做著噩夢,眉頭就那樣緊緊擰著,偶爾還蹦出一句囈語。
“玉蝶,你去和太夫人說一聲,就說世子爺發熱了,讓太夫人差人去文遠侯府將薑老請過來。”
玉蝶一怔,眼中閃過一抹驚慌,卻很快被掩蓋了,她輕道:“我方才看著,世子爺並未發熱啊……”
“怎麼?我說的話不好使了?”明鈺回頭厲聲道,“要是世子爺出了什麼大事,你可擔待不起,快去,就說是我說的。”
玉蝶看二夫人說得這麼義正言辭,轉頭看看臉色紅撲撲的琛哥兒,心裏也泛起了嘀咕,急忙應是,轉身出了內間。
明鈺見玉蝶走了,把知秋叫到一旁:“抱著世子爺,回我們怡棠苑。”
知秋怔了怔,剛要開口,明鈺又問道:“讓你拿的東西拿了嗎?”
知秋點點頭,將懷裏的東西遞給明鈺。明鈺接過,順手就揣到袖子裏,動作很是熟練。
知秋抱起琛哥兒倒是不怎麼費力,但是動作這麼大,琛哥兒也沒有完全清醒,隻是表情更加不安了。
等回到怡棠苑,明鈺將琛哥兒安置好,急忙叫知夏過來,對她道:“你去門口等著,見到薑老後直接讓他來怡棠苑就行。”
又吩咐知春:“你再去一趟鳴風堂,太夫人恐怕擔心世子會過去,要是見著太夫人,你就如實告訴她,說琛哥兒在我這裏。”
等兩人都走了,明鈺才安心地坐回到凳子上,將袖子裏的藥碗拿了出來,擱到桌子上。知秋雖然一早就知道夫人意在拿這個藥碗,卻百思不得其解。
“夫人,這藥碗有什麼不對嗎?而且您將世子爺抱過來做什麼,這萬一出了什麼事,我們二房恐怕……”
知秋是她的人,自然什麼事都為她著想,明鈺搖了搖頭,突然抬頭問知秋:“我若是病了,你會將知春她們都趕出去,自己一個人在床邊侍候我嗎?”
知秋想了想,謹慎回答道:“不會,萬一夫人有吩咐,奴婢一個人怕忙不過來。”
是啊,要是世子突然哭了鬧了,或是病情加重,她轉身倒水叫人喊大夫的時候,琛哥兒根本就沒人照看。這世家大族裏的主子向來都金貴著呢,就算是溫府,主子生病的時候身邊起碼有兩人以上照看著,不僅保險,也是讓下人們互相分擔一下重任,免得因為太過勞累照顧不周。
可玉蝶卻讓其他丫鬟全在院外守著,這根本不符合常理。是玉蝶不信任那些丫鬟呢,還是她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明鈺多留了個心眼。
“見過生病神誌不清的,沒見過這麼折騰都不醒的,我怕這藥裏有什麼問題。”明鈺將心中的猜測告訴知秋,慢慢走到床邊,看著琛哥兒的臉,卻沒將她所有的疑慮都說出來。
前世裏琛哥兒就那樣落水而亡了,若說這個玉蝶真的盡心盡力,何至於連一個娃都救不上來,再往深裏說,玉蝶就不該容忍琛哥兒去那等危險的地方。
坐了一會兒,先趕來的不是太夫人,而是從文遠侯府趕過來的薑老。薑宸風風火火地拎著藥箱進來,嘴上還嚷嚷著:“就是個頭疼腦熱而已,讓府上大夫看看嘛!又不是鈺丫頭有事,還讓老頭我這把老骨頭兩頭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