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的說法,竟然大多數都不是從五爺那裏聽來的,而是從季翎那裏聽說的。
“有一次,說是去了仙玉樓,隻有二哥身邊什麼人也沒有,連那些個放浪大膽的妓子也不敢上前。”
明鈺臉色古怪,打斷了季氏的話:“此話當真,他還去過那種地方?”
仙玉樓和那種普通的青樓楚館還不同,據說裏麵男女都不著衣物不堪入目,一些世家紈絝子弟若是去了那裏,被家裏知道了可是要請家法的!
她就想起新婚之夜的那枚方帕,說是季翎尋來的,莫非是……這下明鈺心裏對這個季翎好感降到了最低,覺得閔恪和他在一起,早晚會學壞。
季氏滿不在意地揮了揮手:“二嫂放心,我那沒用的弟弟雖然野壞了,做事沒個章程,但二哥你還不知道嘛,不用擔心那些玩意兒,都近不了二哥身的,連我弟弟跟在他身後都收斂許多。”
明鈺卻是不信,仙玉樓那種地方,你便是個透明人兒進去,耳濡目染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好。
但她臉上卻沒什麼多餘的表情,抄起季氏的手,打斷過了這個話頭,就道:“你平安生下這個孩兒,太夫人也能安心了,這幾日我在府中,雖說你們誰也不提,但到底是有些在意的。五爺就在娘跟前,她若是放話了,你們誰能不聽?”
季氏一愣,心中馬上明白了明鈺話中的意思,是在說五爺的房裏事。季氏嫁進來五年無所出,房裏卻沒別的女人,一是五爺癡情,二是太夫人通情達理,沒插手過問兒孫輩的事。
她沒想到明鈺看得這麼通透。
再去看明鈺,眼裏多少沒了那些隔閡,就歎口氣道:“二嫂,我實是羨慕你的,溫家家規京中無人不曉,議論的人也多,但誰不是嘴上討伐心裏嫉妒?若是能嫁到溫家,一生隻得一人寵愛,那還有什麼值得說的,簡直要燒香拜佛一生為善才是!”
明鈺聽見季氏這樣信誓旦旦,覺得有些新奇,別的心思卻沒有,溫府裏的事,她隻記得自己那個早逝的娘親了。
她非但沒有覺得開心,反而有些無奈。女人嫁人,便一生都攀附在丈夫兒女身上,自己卻沒了根,她討厭這樣過一輩子,可又沒辦法違背,這是現實,不可抗拒。
“你現在也是好的,五爺不還是一樣疼你?”明鈺輕推了一下季氏,努力把話頭轉到他們自己身上。
季氏羞赧地躲了開,但能看出心裏是歡喜的,漸漸低了聲音:“隻要五爺能平平安安,要我做什麼都願意。”
明鈺想起五爺還在外剿匪,季氏必然是擔心的,心中卻覺得兩人感情真是好,這五夫人真真是將一顆心都撲到五爺身上了。
兩人說說笑笑,竟然轉眼間就到了中午,明鈺心係食譜的事,不顧季氏強留,還是告辭離開了。
她匆匆吃了午飯,就將何媽媽叫來,問了問有關孕婦膳食的事,叫她著手去準備。何媽媽還以為是她,眼中全是驚喜,明鈺趕忙打斷她的念頭:“不是我,是五夫人,你可別聲張,沒個準信呢。”
何媽媽一愣,馬上明了地笑笑:“我懂我懂。”然後就離開了,甚是爽利。
明鈺躺到床上去,叫來知春,跟她道:“今兒晚飯不要喊我了,我想多睡一會兒。”
知春不明所以,明鈺卻已經背過身去,開始午睡了。
這一覺甚是綿長,等她醒來時,外頭已是漆黑一片。明鈺這才叫來晚膳,問了時辰,知道是剛到亥時。
她今晚想等到閔恪。
閔恪回來的時候,明鈺正在床頭看《山海經》,偎在錦被裏,隻露出一個腦袋一隻手。
他的腳步就頓了頓,而後快步走了過去,在床邊坐下,問她:“怎麼還沒睡?”
明鈺自打聽見閔恪走動的聲音後眼睛就一直跟著他,眼睛彎了彎:“等大人回來。”
“等我?”閔恪有些意外,但心裏卻覺得溫暖,連深夜帶回來的冷氣都全然消散了,“可是有什麼事?”
“這幾日大人早出晚歸,我算了算,竟然已有五日和大人沒打照麵了。”
也沒說是什麼事。
其實明鈺也不知道自己等閔恪是有什麼事要說,她就是想看到他,隻有這樣而已。
閔恪抬手摸了摸明鈺的頭,語氣不自覺地軟下去:“明天就不會如此了。”
張淩之的事已經是塵埃落定,隻剩明早上朝參喬商奏一本,也讓鄭國公府傷筋動骨一番,過個好年……
他話音才落,外頭就響起了激烈的敲門聲:“二爺,不好了!五爺剿匪出事了,說是落下懸崖,生死不知!”
閔恪陡然從床邊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