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不問一下誰先誰後呢?”我為她承擔了太多的秘密,受盡委屈。既然現在是攤牌的時刻,不妨實話實說。眾人目標轉移,又開始數落她,梁叔甚至作勢要打人。場麵極度混亂。
“你說,你到底要怎麼樣?”阿姨問她的寶貝女兒。
“我……我沒想好。”真不愧是我那寶貝“媳婦兒”,當初去公安局報案的時候是那樣的毅然決然,在大家麵前給出的答案,和她在學校食堂給我的答案一樣——廢話。
大家炸開了鍋,又開始數落她不應該立場不堅,作風不硬。我暗暗冷笑,下定決心不幫她。
其實準親家之間,有一些瞞著我們的事情,這兩年來,我家接濟了梁家不少錢,說是借,可就沒打算讓梁家還。數目還不小,估計得有三五萬,老梁在家裏搞副業,養肉豬,大筆的錢投進去,不賺不賠的,自己著急,我們也替他擔心。錢是個好東西,也是個壞東西。如果沒有這種經濟上的糾葛,我們的娃娃親估計還有退的可能,可現在,左右為難,兩家都陷進去了。
人要著急了,什麼難聽的話都能說出來,我媽是有名的刀子嘴,既然女方犯錯在先,那她更加理直氣壯了。她的意思是,我們家借錢給梁家,就沒打算讓還,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娃娃親的基礎上。錢不錢的沒關係,但是兩家現在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唯一要做的就是讓那閨女先和男朋友分手,再做他想。至於下一步,就是我也分手。但是事情要分個先後。
要是我們辯論隊的老師看到我媽這樣雄辯的架勢,估計都能動心,收她為首席辯手。
“阿姨,您聽我說兩句,”她突然出聲了,“我知道我家根本拿不出那麼多錢養豬,我爸也沒能力供我們讀書。我心裏一直都挺感激您和叔叔的。其實這些事情我都知道,您放心,欠多少錢,等我畢業找工作後就還,一分錢也不會少,如果您覺得還不夠,我會連利息也還清。我大三了,課程沒那麼緊張,我會去打工,盡量先還點錢。”
大家都被這席話驚呆了。一年前那個烈女、聖女又殺回來了。她還是那麼大義淩然,還是那麼神聖不可侵犯。
我在那一瞬間,明白了自己為什麼喜歡她。我喜歡她的堅強,喜歡她的果斷,喜歡她身上那一股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狠勁兒。這種很有主意的特征,是我不具備的。我喜歡她,其實更多的時候是因為我佩服她。在那一瞬間,我甚至又後悔了,想要繼續追求她,從陳誌明手裏把她奪過來。現在我懂電腦了,穿耐克了,有點品位了,也有點涵養了,不像剛進學校時那樣白癡了。
但是阿May怎麼辦?
其實麵對這樣倔強剛烈的女子,這種會議完全沒有開的必要。一年前大家就知道,老王家和老梁家,挑不出一個人是這閨女的對手。這孩子是順毛驢,你要哄著順著,就萬事大吉;一旦違背了她的意願,你改變不了她,隻能改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