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一起。”
魔君陛下閉上了眼。
兄弟二人的身軀化為純粹的力量,朝著上空飄飛而去。
……
魔君兄弟二人消失了。
他們的力量融入鬥燈,幫助這盞來自十萬年前的玄器徹底融合。
最上麵作為“月亮”的舍利子失去了魔君的支撐,迅速衰減了光芒。
神墓在震動,而且很快開始坍塌。這裏本就該在十萬年前灰飛煙滅,卻陰差陽錯在十萬年後才迎來這個結局。
一切都在崩塌——除了光明。
謝蘊昭再一次見到了十萬大山漆黑的夜空,但上方已經沒有了蒼白的月亮。遙遠的地方傳來驚慌的呼喊,還有恐懼的哭泣聲。
因為光明消失了。
但消失了一份光明,還有新的光明出現。
鬥燈飛上了夜空。
它的光輝帶著暖色,也比月光更明亮。
四周都在震蕩,天空也在震蕩,因為鬥燈的力量在迅速攀升;它瘋狂地吸取四周惡念和少許的善念,轉化為願力,也轉化為無盡的光明。
已經隱約能看出是燈的形狀。
天空中飄下無數黑煙,像天空在哭泣;因為天空也是惡念所化,並非真正的天空。
而真正的天空……
已經逐漸出現。
四麵八方的呼喊漸漸停了下來。
人們呆呆地注視著上方,注視著真正的天空。
那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景色,是他們有生以來、是他們祖祖輩輩都不曾見過的景色:茜色的霞光映在天空,呈現出一種從暖橙色到橙粉色又到粉紫色的過渡。
深藍的夜幕還透著未盡的天光,幕星卻已經升起來了,溫柔地注視著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
——那是……什麼啊?
——天空?
——還有那樣的天空嗎?
——那是不是書上記載的太陽?
——可太陽長得和燈一樣嗎?
——長得和普通燈不一樣,興許太陽就那樣。
幾道流光倏然飛來,落在謝蘊昭四周。
“阿昭!”
“枕流!”
“你們無事,太好了。”
“謝師侄,衛師侄!”
北鬥的師長,還有其他門派的大能,第一時間來到了這裏。
他們疑惑地四下望去:“魔氣散了?”
“魔君在何處?”
“這是怎麼一回事?”
謝蘊昭看見了掌門。
青色眼眸的長發青年恍惚一瞬,似乎明白了眼前的狀況。他一直和道君存在某種特殊的感應。
他看著謝蘊昭,輕聲問:“他死了嗎?”
謝蘊昭點點頭。
掌門就也點點頭。
他的眼眶似乎有點紅。
又一道流光飛來,光芒如銀河璀璨。
“阿昭,枕流,阿拉斯減!”
俊朗豪邁的年輕道人直奔謝蘊昭而來,上來就仔仔細細把她打量了個徹底,這才長舒一口氣,慶幸道:“太好了,連阿拉斯減也沒事。”
“歐嗚!”大狗響亮地應了一聲,歡快地跑了過去。
謝蘊昭沉默了片刻。
她遲疑道:“您……哪位?”
她背後的師兄將她抱得更緊,戒備道:“你一直盯著我夫人做什麼?”
道人:……
掌門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周圍也有幾個長輩笑了出來。
道人悲憤欲絕、痛心疾首:“阿昭,我是師父啊!!”
謝蘊昭:……
她冷靜地扭開臉,自言自語:“我太累了,或者是被光照得花眼了,竟然把師父看成了一個年輕人,真是不敬重他老人家。”
師父:……
阿拉斯減舔了一口道人的手背,疑惑地想:怎麼沒有皺紋了?舔起來都不太趁口。
馮延康悲傷地歎了一口氣,決定先問正事:“現在是怎麼回事?”
謝蘊昭抬起頭,望著天空中緩緩旋轉的鬥燈。燈已經基本成型,但是還差最後一樣——米鬥。
當年靈蘊煉製時,並未煉製這一件。她說,米鬥不需要,因為已經存在了。
她說:“掌門師叔,師父。如果天下魔氣消失,不再有魔修存在,十萬大山中的普通人,就讓他們做回平凡的百姓吧?給他們找個地方,讓他們慢慢融入塵世。不會很難的。”
師兄弟對視一眼:“難道……”
衛枕流鬆開手臂,輕輕一推她:“師妹,去吧。這裏我來解釋。”
謝蘊昭點頭,正要飛起。
掌門卻問:“你難道要許願?可是還差一樣米鬥。不若我找個法器,你看看能不能代替?”
“不必。”謝蘊昭說著,微微一笑,“靈蘊說得對,米鬥不需要煉製,因為它始終存在於天地間。”
“何意?”掌門有些困惑地皺眉。
師父拉了他一把,說:“你就看著吧。現在已經不是我們的時代了。”
謝蘊昭已經朝鬥燈飛了過去。
鬥燈散發著溫柔又明亮的光,讓人想起一切愉快的、美好的回憶。
她伸出手,捧住了燈。
米鬥是什麼?盛放米粟的工具。
米粟是什麼?是所有生命賴以為生的根基。
米粟,就是萬民口中食,是天地間的生命本身。
而米鬥……就是這一方天地。
不隻是人類的天地,也是妖族的天地,是魔族的天地……是所有有靈智的生命的天地。
米鬥何須煉製?它一直在這裏。
因為生命就在這裏。
鬥燈消散了——它化為了光。
光連接天地,也連接四方。
無數人的願望、無數人的信念、無數人的努力和犧牲……都在這無邊無際的光裏。
[係統提示:願力積蓄已滿
受托人過去積累的【情感值】全部轉化為願力
受托人可以通過【鬥燈】許下任何一個心願]
她的修為在提升。從神遊圓滿突破,直到歸真境中階。
她第一次切實地感受到了縹緲的天道的存在。天道在肯定她的作為,降下力量幫助她握住鬥燈、實現心願。
謝蘊昭想起了鏡靈,那個在漫長的等待中生出靈智,又在漫長的等待中消磨了自己的小器靈。假如它還在,看見這一幕一定也會開心,因為這證明它的等待並非無用,反而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