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苗大概是真燒糊塗了,拽著顧涵江撒了會兒嬌就不說話了,隻難受地哼哼。
不多久,護士過來拿體溫計,一看接近四十度,直接讓辦理住院,給開了退燒藥。
顧涵江看著謝苗白皙的手背上被插上針頭,全程薄唇緊抿,神色甚至還有些緊張。
等瓶子裏的水下去三分之一,謝苗漸漸睡著了,他才輕吐一口氣,看向吳淑琴,“她得住院,放學你自己回去吧,順便去她家說一聲。”
言下之意,他今天晚上要留下來照顧謝苗。
吳淑琴覺得謝苗姑姑就住在縣裏,怎麼也用不著顧涵江,可瞅瞅他那樣子,到底沒直說。
她回到學校,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鄭老師請假。
鄭老師聽說謝苗發燒住院,仔細問了問情況,去校長辦公室借電話打去了河東大隊。
王貴芝接到電話的時候,正準備去吳家給吳老太太送才打好的毛衣。
毛線是謝苗用自己攢下來的壓歲錢和零用錢買的,算是回謝吳老太太對她的照顧。
聽說謝苗生病了,她哪裏還有心思去送什麼毛衣,立馬去找謝衛民,“剛苗苗老師打電話過來,說苗苗發燒住院了,現在去鎮裏坐車不跟趟了,你把隊裏拖拉機借我用用。”
程立春一聽,也要跟著去,被王貴芝攔下了。
“你去鎮裏接接建華他們,別苗苗不回來,他們還在學校幹等。”
王貴芝坐著隊裏的拖拉機趕到醫院的時候,謝苗已經換了第二瓶水。
吳淑琴坐在一邊發呆,顧涵江則左手被謝苗抱著,右手小心試著謝苗額頭的溫度。
見到她來,他收回右手禮貌地跟她問好,左手卻動也未動。
王貴芝看著,就緩了緩腳步,“苗苗咋樣了?”
“剛量過,燒已經退到三十八度二了。”顧涵江聲音比平時要低上許多。
“你們吃飯了嗎?”王貴芝又問。
吳淑琴說:“一會兒正方哥會過來給我們送飯。”
那就是還沒吃。
王貴芝轉身出去,拿糧票和錢買了點餅幹過來,“你們先吃點墊墊肚子。”又問顧涵江給墊了多少醫藥費,把錢給了他,“這次謝謝你們了。現在坐車也坐不上了,正好我坐隊裏拖拉機來的,我讓老劉在外麵等你們,你們吃完就坐他的拖拉機回去吧。”
吳淑琴一聽,立馬望向顧涵江。
顧涵江垂眸看了眼謝苗熟睡的臉,最終還是抽回手,跟吳淑琴一起走了。
第二天早上謝苗醒過來,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就是人虛得厲害,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對於自己怎麼會跑到醫院來,她幾乎沒什麼印象,隻記得模糊的視線裏熟悉的下頜線條。
聽她問起昨天的情況,王貴芝一下子想起自己昨天進病房時看到的那一幕。
“苗苗,你是真心想和涵江退婚嗎?”她問自家孫女。
謝苗不明白她怎麼突然問這個,愣了會兒,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昨天是顧涵江送我來醫院的?”
那那個接住她的懷抱,還有半夢半醒間一直給她溫暖的大手,豈不……
謝苗垂下長長的羽睫,心情突然有些複雜。
送她去醫院也就罷了,顧涵江那樣孤僻冷漠的人,怎麼會一直讓她抱著手?
或許是她當時燒得太厲害,記錯了?
王貴芝見她這表情,沒再說什麼,端過了床邊放著的搪瓷缸子,“你姑早上送來的小米粥,還熱乎著。你昨天晚上都沒吃東西,起來喝點兒吧。”
謝苗到底年紀小,又不常生病,在醫院住了兩天就出院了。
見到她,謝家上下除了劉招娣,都心疼得不得了,大呼她瘦了,下巴都尖了。
謝建華三兄弟更是一點都沒為這幾天沒補課高興,像三隻被拋棄的狗狗一樣眼巴巴圍著她打轉。
謝苗:“這兩天學習進度沒落下吧?作業拿來我看看。”
謝家三傻:“……”
我姐果然是好了TAT。
謝苗住院這兩天,繼物理之後,各科老師也陸續考了市二中的期中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