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宇文柔奴本身缺乏求生的欲望。所以,王木木的努力,沒什麼效果。
王木木看著宇文柔奴那張潔淨平靜的臉,如此堅貞、如此決絕,心都要碎了,這樣的女子,難得啊。
王木木忽然發現,宇文柔奴的發簪上『插』著五根銀針。宇文柔奴出身醫家,後又師從陳太醫。所以,針灸的工具一直隨身帶著。王木木伸手拔了一根銀針,輕輕刺入宇文柔奴的人中『穴』,然後抽出來,一滴鮮血從針眼裏慢慢沁出。但宇文柔奴還沒有反應。
王木木不會放棄,剛才的鮮血更增加了他的信心。他又繼續人工呼吸了一會,宇文柔奴還是沒有反應。王木木繼續了呼氣……按壓……呼氣……按壓……。接著,王木木又拿起銀針逐個刺入宇文柔奴手指指尖的十宣『穴』。可宇文柔奴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王木木真有些著急了,他左手平按在宇文柔奴左側『乳』房上,攝住心神,右手猛的一拳用足全力向選定點使勁砸去。
宇文柔奴被砸得整個身體跳動了一下,接下來,身子似乎有些抽搐,“咳……咳……咳……”,宇文柔奴身體隨著咳嗽聲劇烈抖動起來。
王木木鬆了口氣,自謅道:“老牛老馬給麵子,謝謝了”。
“活了!活了!真的活了!”旁邊的兩個人驚訝得跳了起來。
宇文柔奴連連咳嗽著,她慢慢睜開了眼睛,掃視了一下眼前的三個人,表情很淡,沒有動作,眼光中有一絲疑問,若有所思,臉上則顯得很無謂,但沒有任何聲音。
杭州小二這時鮮格格地湊到宇文柔奴麵前,搖頭晃耳地說:“姑娘,是我們把你救活了。哈哈,認識一下,鄙人姓王,是仁和城白喜堂(是棺材店,不是白虎堂)的小二,我們做白喜(死人)生意,是老了以後吉利的生意,所以人家都叫我王老吉,從小老板收養,不知父母所蹤。為人勤儉,無不良嗜好,小有積蓄,尚未婚配……”
廣西二老板在旁邊翻了翻白眼,『插』嘴說:“臭小二,你討什麼好?搶什麼功?還想搶人啊?救姑娘命的是人家小木匠,我們最多算旁邊看看場子的。他們兩個同生共死的人,怎麼處,他們自己解決,你『插』什麼橫杠啊?至於我老板哥賜名你們幾個小二,也是盼個分產到人、責任到位。當然也討點口彩、圖個吉利。那個小施,賜名祿客,福祿壽,祿客祿客,讓客人祿一下,多喜人。再說,他姓施,四加六,等於拾,讓客人值了,大家高興嘛。可你這個臭小二,與他就是不對付,你力大,一直欺負他,這樣不好,要是傳外麵去了,說這個白喜堂的王老吉每天都要打施祿客,不務正業,有損店顏”
王老吉(現在大家熟了,以後可以稱姓道名了)有些尷尬,就有點強詞奪理地說:“說什麼呀,我王老吉有口皆碑、謄滿全州,是不仗義的人嗎?其實,他們都已經死過一回了,人死燈滅,清零了,一切都要重來過了。君子成人之美,我提供一次機會,你多一次選擇,不也是為大家好嘛。唉,二老板度小二之腹,顛倒了,悲哀、悲哀。好了,我王老吉吉人自有吉德,小二不與老板計較,以德報怨,現在老吉特向姑娘隆重推出我們這位白喜堂的二掌櫃,人見人衰、花見花關,人稱浪裏白條(愛打白條)白順(不是張順,是白順,愛打白條不就是白白的順順人家嘛)。白二老板通吃黑白兩道,混跡生死兩界,頗有家產,僅有一妻,尚未納妾,若真心相愛,將賜名二『奶』或小三,有誌共享財富者,請踴躍報名,先來後到,接受預約……”
白二老板在一旁瞪了眼王老吉,喝道:“臭小二,別跑嘴了。這姑娘是我二老板給小木匠配了陰婚的,小木匠在閻王府裏為姑娘敢麵斥牛頭馬麵,也是承擔了很大的風險的。回陽後又竭力相救,陰陽兩界,不棄不離,盡心竭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兩人有兩世之緣,別人是攪和不了的。好了,皇帝不急太監急,他兩個要死要活、不死不活、共死共活的事,別人還真『插』不了嘴,讓他們自己解決去吧。再說,我們一廂情願個啥,他們兩人自己還沒吱聲呐。”
王木木看了眼宇文柔奴,聽著二老板和老吉兩人真真假假的嘻笑怒罵,在一旁很感慨,萬惡的舊社會啊,人家小姑娘還沒有說過一句話,怎麼就已經變成砧板上的魚肉了,任你們宰割了。才多大的歲數啊,也就是個初中生嘛,這個時代的人都在犯罪啊。
王木木前世已經奔四了,各種原因,成了齊天大聖(剩)。麵對麵前這個小蘿莉,救她,那是因為發現她是假死,自己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關注她,那是因為她是自己穿越而來見識到的第一個古代的知名人士;但要是把自己與這個看上去才十五、六歲的蘿莉扯一起,王木木頓時就有了種魔鬼老頭、怪叔叔要做少女殺手、嫩草農夫的怪怪感。當然,這是王木木今為古用造成的心理層麵上的問題,21世紀時他37歲,可到了大宋,他才18歲,王木木的腦子還是37歲的那個腦子,王木木的身體已經是18歲的身體,他用37歲的那個腦子來看宇文柔奴,那麼,現代人與古代人概念上的落差就出了問題了。事實上,現在的王木木和宇文柔奴都屬青少年,相差不過一、二歲,應該還是同齡人呐。
宇文柔奴開始注意兩人的談話,也有轉過頭來瞅一眼王木木。眼光裏有些『迷』茫、無助、無奈。表情則是忽而沉思、忽而淒苦、忽而無謂。臉『色』蒼白,顯是心力和體力都很透支了,一副疲憊不堪、弱不禁風的樣子。
王老吉悶了會兒說:“今日已晚,早點回去。有些事明天再說,讓時間來解決一切吧。這樣,我和白老板把棺材抬回去,小木匠你身強力壯,把宇文姑娘背回去。阿好?”
宇文柔奴沒想到王老吉會這麼說,顯然不想接受,撐著地想站起來,可腿一軟,又倒了下去。
王老吉人蠻直、嘴挺臭,悠悠地歎道:“宇文姑娘,你也不要不好意思了,你們早就已經是一家人了。剛才小林匠救你時,手也握了、嘴也親了、胸也『摸』了、人也壓了……”
二老板大喝一聲:“臭嘴!打住!什麼話啊,這是小木匠在用孟婆教授的回魂大法搶救宇文姑娘,你是知道的,別胡咧咧!”
宇文柔奴身形一顫,臉一下紅了起來,再次掙紮著爬了起來,又雙腿一軟再次的跌跪了下去。
王木木見了,也不多說什麼,心想,老吉沒說錯,握了、親了、『摸』了、壓了。那麼,背一下又有什麼呐?所以,走上前去,見宇文柔奴並不配合,也就不客氣,雙臂一伸,把宇文柔奴給硬抱了起來。宇文柔奴驚恐萬分,掙紮了,小手握得緊緊的,人也抖了起來。可是羊入虎抱,一切反抗都一定是無效的。宇文柔奴隻能緊閉雙眼,把頭埋進胸裏,做個小駝鳥了。
二老板看了看,木已成舟,就囑咐道:“大家小心點,天都快黑了,快回家吧,我們『摸』著石頭過河吧。”
王老吉扯著嗓子:“歐也——,帶我到山頂——。歐也——,美麗的村莊。歐也——……”
二老板笑罵:“破鴨嗓,嚷什麼嚷。”不過,以前兩人出來扛活,也總要吆吆號子的,長長力,壯壯膽。所以,二老板也扯著嗓子接了下去:“……夜裏遊子多少淚水淋濕多少回家的夢——,就在那個山頂聽聽來自天堂的聲音——,歐——,就在那個村莊平息難以安靜的靈魂。”
王老吉繼續:“滑乎滑乎滑——,走啦——,走了——;滑乎滑乎滑——,滑乎滑乎滑啊滑——,走啦——,走了——,一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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