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學海妙法隱字現形(2 / 2)

陳名城激動不已,和傅青主一起湊著看獸皮上顯現的字跡。

獸皮上密密麻麻寫著許多行字,上下數了數,一共是十六行,字跡蒼勁卻不乏挺秀,像是一首詩,佟薇輕聲念道:

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

天地賭一擲,未能忘戰爭。

良寶終見棄,徒勞三獻君。

九十六聖君,浮雲掛空名。

無人知所去,愁倚兩三鬆。

題詩留萬古,綠字錦苔生。

白日與明月,晝夜尚不閑。

舊國見秋月,長江流寒聲。

江祖一片石,青天掃畫屏。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莊周空說劍,墨翟恥論兵。

爐火照天地,紅星亂紫煙。

俯視洛陽川,茫茫走胡兵。

銀鞍罩白馬,颯遝如流星。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陳名城默默讀了一遍,便覺古怪,又仔細讀了幾遍,傅青主在旁邊已經開口問道:“怎麼,賢弟感覺這首詩如何?”

陳名城狐疑道:“這一首詩,其實不是一首詩,是從十幾首詩裏選出來的句子,湊成了一首詩,而且這些詩句,全都出自詩仙李太白。但是湊成這樣,韻律全然不對啊,意思又是什麼?”

傅青主道:“看來賢弟對詩詞研究頗深,確實如此。”

陳名城道:“倒不是我對詩詞研究很深,而是我深慕詩仙太白的為人處世之風,因此他的詩我都熟悉。‘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出自李太白所作《古風》五十九首的第三首第一句;‘天地賭一擲,未能忘戰爭’,乃是李太白所作《經亂離後天恩流夜郎憶舊遊書懷贈江夏韋太守良宰》的第五句;‘良寶終見棄,徒勞三獻君’,則是李太白所作《古風》五十九首中的第三十六首第二句;這第四行,‘九十六聖君,浮雲掛空名’,仍然出自《經亂離後天恩流夜郎憶舊遊書懷贈江夏韋太守良宰》,選的卻是第四句。”

傅青主接著說道:“這第五行‘無人知所去,愁倚兩三鬆’乃是李太白所作《訪戴天山道士不遇》的最後一句;第六行,‘題詩留萬古,綠字錦苔生’,則是《秋浦歌》十七首中第九首的最後一句;第七行,‘白日與明月,晝夜尚不閑’,是李白所作《雜詩》第一句;第八行,‘舊國見秋月,長江流寒聲’,是李白所作《留別金陵崔侍禦十九韻》的第十六句。

陳名城道:“這‘江祖一片石,青天掃畫屏’,仍舊是出自《秋浦歌》十七首第九首,卻是第一句;‘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則出自《月下獨酌四首其一》的第二句;‘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出自《俠客行》;‘莊周空說劍,墨翟恥論兵’,出自《秋夜獨坐懷故山》。”

傅青主道:“第十三行,‘爐火照天地,紅星亂紫煙’,出自《秋浦歌十七首其十四》;‘俯視洛陽川,茫茫走胡兵’,出自《古風西上蓮花山》;最後兩行,‘銀鞍罩白馬,颯遝如流星。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則都是出自《俠客行》。一共是十六行詩,拆了李太白十三首詩。”

佟薇在旁邊忍不住說道:“你們兩個是在相互炫耀嗎?能不能講講都是什麼意思?”

陳名城和傅青主相視一笑。

佟薇又問道:“這首詩到底是在說什麼?為什麼要寫在獸皮上,還要包裹著這把劍?”

傅青主道:“這話算是問到了點子上。這樣一首拚湊而來的詩,是誰寫的?又為什麼要節選李白的詩?更為了什麼,要用隱形字?”

陳名城盯著那首詩看了許久,忽然道:“這首詩就是李白寫的。”

傅青主道:“我知道是李白寫的。”忽然間一愣,道:“賢弟的意思是,這字跡是李白的!?”

陳名城點了點頭,道:“我剛才對大哥說過,我深慕詩仙太白的為人,不但喜歡他的詩,還收藏了他的字。李太白親筆所書的《上陽台貼》,就藏在小弟家中。與獸皮上的詩的字跡跟那《上陽台貼》相比照,都是用筆收放自如,行文快健流暢,蒼勁中不乏挺秀,顧盼中奇趣無窮。所以,小弟可以斷定,這一副卷軸上拚湊而來的詩,也應該是李太白親手所書的!”

傅青主悚然道:“難道這把天子劍是李白之物?”

“唐朝的缸,唐朝的道人,李白的詩,李白的字跡。”陳名城喃喃說道:“汝州城外挖出來的那口缸裏的道人究竟是什麼人?跟李白是什麼關係?而劍上落款的李客又到底是誰?跟李白又有什麼關係?”

佟薇道:“照你這麼說,那個道人就是李白吧?”

陳名城和傅青主麵麵相覷,都覺得佟薇這個說法未免太匪夷所思,可是卻又並非完全是無稽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