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芯沒搭理他,戒備地看了看如一尊石化的雕塑,安靜站在後方的清華,不敢耽誤,立即帶著人火速逃命。
搖曳的火光下,兩人肩並肩互相依靠的身影,漸行漸遠,場麵安靜得落針可聞,直至一行人消失在遠方,黎叔才皺著眉頭問:“主子,是否要派兵捉拿?”
整個帝都都在他們的把控之下,想要拿人輕而易舉。
然,回應他的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黎叔略感不安,語氣加重了少許,再喚:“主子?”
渙散的瞳眸終於有了一絲清明,鋪天蓋地的痛色染上眉宇。
她真的走了,走得那般幹脆,甚至未曾回頭看他一眼……
潮水般的哀切蠶食著他的心髒。
“主子,您莫要再傷神了。”朱華急得都快哭了,早知道那個女人會這樣重傷主子,當初就是冒著一死,她也該將此人除去!
清華緩緩閉上眼眸,將心中撕心裂肺的痛摁下。
即便她心不在此又如何?他要的,是把她找回來——不惜一切!
白皙的手指伸進衣袖,一個青色的竹筒被他取了出來。
蠕蟲頭朝東南方,觸角正不停顫動著。
“調遣二十名高手,隨本王接回王妃!傳令,全城戒嚴!”
“是。”
黎叔當即領命,禁軍手持攝政王欽賜的腰牌快馬揚鞭趕赴城門口,厚重的城門在十餘人合力之下緩緩關閉,一眾披盔戴甲的士兵把守住城下、城頭兩方,個個精神抖擻,神經高度緊繃。
早已進入夢鄉的帝都百姓,在黎叔的信號彈炸裂開時,就被驚醒了,如今看著守衛森嚴的城池,不禁害怕起來。
幾位皇子密謀造反的事還曆曆在目,如今攝政王執政,難道又要掀起腥風血雨嗎?
不少百姓慌忙鎖好門窗,蒙住腦袋躺在床上裝死,他們打定了主意不管外邊發生任何事,都要裝作一無所知。
“這裏確定安全嗎?”帝都一處僻靜無人的大宅後花園裏,沈濯日剛鬆開懷裏的女人,便聽見她不安的詢問聲。
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來回轉動著,每一個細胞都在戒備:“他們會不會找來?”
大手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啞聲道:“此乃楚廉的私人府邸。”
“哈?”唐芯驚得下巴差點掉地上去,“我們跑到他的大本營裏來了?”
臥槽!他確定沒瘋嗎?
唐芯急得團團轉,反手攥住他的胳膊,急吼吼道:“咱們快撤,晚了就會被伏兵包圍了。”
死變態的宅子能不留下人馬盯梢?他們是靠著輕功飛進來的,萬一被發現,難道要她再拿命要挾一回嘛?
“蠢女人。”沈濯日屈指戳戳她的腦門,薄唇中溢出幾聲愉悅的悶笑。
這一笑,牽扯到背部的傷口,黑眉隱忍般皺了起來。
“帝都眼下必將戒嚴,”他佯裝出平靜的樣子,向十三樓的人遞了個眼色,牽著一臉懵逼的唐芯,緩步向房中走去,“沒有任何地方,會比這裏更安全,楚廉的行宮設在禁宮,此處已是荒廢了。”
“額……是這樣嗎?”唐芯安心了許多,“不會有敵人殺來就好,咱們快進屋去,包紮一下你的傷口。”
推開門,唐芯拽著他摁到椅子上。
房內的擺設很齊全,桌椅上灰塵不多,倒也方便了他們落腳。
唐芯找遍全身,愣是沒摸出火折子,變裝前,她和宮女調換過衣物,且在外衣內裹了好幾件厚衣裳,當時隻顧著抓緊時間,哪會注意這些小細節?
十三樓的探子顫著手指頭遞來了一支火折子。
“謝啦。”唐芯強笑了一下,挑亮桌上的油燈,在沈濯日身前蹲下。
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該死!他到底傷得有多重?
唐芯心裏泛酸,吸了吸鼻子,小心的卷起他的袖口,手臂上是被兵器刺破的傷,如今皮肉外翻著,看上去很是可怕。
“哭什麼?”沈濯日好笑地替她擦擦眼淚,“朕還活著。”
“我知道……”可她就是難受!“這些混蛋,仗著人多算什麼本事?是男人,幹嘛不和你單打獨鬥?就知道欺負人!等我們平安回去,帶上人馬重新殺來,打他個屁股尿流,生活不能自理!”
唐芯越想越氣,胡亂抹了下臉,咬下一塊布,幫他止血。
“好,”沈濯日寵溺道,“待回國,朕定讓你如願以償。”
即便她不惱,他也不會放過楚廉,此人對她的覬覦太過瘋狂,這次是擅自擄走她,下次呢?
想到此,眸中漫開的暖意瞬間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