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貴笑起來:“半畝園的丫頭說,前幾天,梁王府的通房大丫頭,叫什麼如月的,帶著許多嫁妝嫁人了。
小幺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算啦,小幺這樣的,有什麼好?脾氣大,人又懶,女紅女紅不會,家務家務不管,這樣的丫頭,不娶才好呢,娶回家那就是個羅刹女!你收伏得了?
算了,你這樣的家世、這般人才品貌、又是這麼個好脾氣,往後一定得娶個賢惠大度、性子溫婉的名門閨秀,那才是真正的福氣,行啦行啦,要不叫幾位小姐過來唱個曲兒聽聽,給你解解悶。”李宗貴打著嗬嗬一邊勸,一邊轉身尋著落雁。
呂豐臉色青灰一片,突然伸手拉住劉秀雲恨恨的說道:“那她怎麼不跟我說,她要是說不讓我逛勾欄,我肯定不去,她從來沒說過!她不說,我怎麼知道!?”
劉秀雲氣的哼哼個不停,用力甩脫呂豐的手道:“還要怎麼跟你說?她都明明白白說了,誰要娶她,就得象她那樣守著,你答應了沒有?再說,你說過要娶她沒有?你還要人家姑娘怎麼跟你說?”
“我!”呂豐張了張嘴,呆了半晌才強詞道:“我還沒跟家裏說好,我怎麼跟她說?我知道……她知道……她,我!”呂豐突然舌頭打結,說不下去了,直著眼睛、渾身呆直的板坐了好大一會兒,突然抬手捂著臉,號啕大哭起來。
落雁剛到台階下,聽到呂豐慘痛的哭聲,和中間夾雜著的含糊嚎叫,頓住,高挑著眉毛,聽了片刻,轉身又回去了。
李宗貴歎了口氣,和劉秀雲隔桌舉杯對飲起來。
呂豐號哭了半天,劉秀雲聽他聲音漸低,放下杯子站起來,吩咐兩個小丫頭送了熱水帕子進來,擰了熱帕子遞給呂豐,呂豐垂頭接過擦了,又垂頭遞回去。
“哭過就好了,來,喝酒,一場大醉過後,萬事皆了。”李宗貴倒了杯酒塞到呂豐手裏,笑勸道。
呂豐垂頭看著手裏的杯子,木然了片刻,仰頭一飲而盡,伸手取過壺,一杯接一杯,連喝了五六杯,劉秀雲伸手奪過酒壺道:“哪有這麼喝的?你……”
“難得放肆一回。”李宗貴又取了隻酒壺遞給呂豐,衝劉秀雲眨了眨眼睛。
劉秀雲歎了口氣,重重將壺放到桌上,看著呂豐繼續一杯接一杯。
沒多大會兒,呂豐就歪倒在椅子上,搖搖手裏的空壺,抬手扔出暖閣,又舉起杯子晃了晃,又扔出暖閣,搖搖晃晃想要站起來,手在半空摸來摸去,又跌倒在椅子上。
李宗貴忙上前抱著他起來:“走,先歇一歇,歇好了咱們再喝。”
劉秀雲也上前幫著,架起呂豐。
呂豐垂著頭,也不知道聽到李宗貴的話沒有,被兩人扶著往外走了兩步,就左腳絆右腳跌倒在李宗貴身上,兩隻手緊緊揪著李宗貴的衣服,流著眼淚含糊著不知道說的什麼。
李宗貴幹脆背起呂豐,跟著落雁進了客房,和幾個婆子、小丫頭一起,脫了呂豐的衣服,把他洗幹淨,拖到床上放好。
劉秀雲托抱著呂豐,落雁小心的灌了大半碗醒酒湯下去,幾個人守著小半個時辰,眼看著呂豐呼吸綿長,漸漸睡沉睡安穩了,李宗貴起身囑咐了落雁和劉秀雲幾句,出綠翠院回去柳樹胡同了。
柳樹胡同人流車流如織,李宗貴遠看了眼繁華熱鬧的胡同口,轉進條巷子,繞到後角門回去了。
半畝園裏,李小幺正陪寧王妃娘家長嫂、尉家長媳曹夫人說著話。
曹夫人與曹貴妃同出一宗,出身名門,嫁入名門,這會兒從容的坐在榻上,和李小幺說著些風花雪月的閑話。
李小幺側身坐在榻沿上,笑容裏透著恭謹,凝神聽著曹夫人的話,兩人閑聊了一刻多鍾,曹夫人就起身告辭了。
李小幺帶著紫藤和張嬤嬤等人,將曹夫人送到二門,張嬤嬤掀起簾子,李小幺親自扶著曹夫人上了車,看著車子出了二門走遠了,才輕輕呼了口氣,轉身往半畝園回去。
張嬤嬤作勢扶著李小幺,低聲說道:“寧意侯、寧安侯、寧遠侯府上都打發婆子過來賀過了,都是打發四個體麵管事婆子過來的,遵姑娘的吩咐,隻說姑娘祭了星見不得外人。
還有曹貴妃娘家曹國公府上,楊嬪娘家楊侍郎府上,興國公主府上,澤國公主府上,都是打發婆子過來送的賀禮,我讓人仔細登了冊子,等晚上拿給姑娘看。
還有不少上門恭賀求見大爺和四爺的,照姑娘吩咐,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