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幺的車子轉了個彎,車子頓住,蘇子誠探頭進來道:“小幺,我有話……有急事跟你說,先到我府停一停?”
李小幺想了想,點頭。
蘇子誠放下簾子,吩咐了車夫,車子一徑進了梁王府二門。
李小幺將車簾高高掀起掛好,也不下車,端坐在車裏,看著蘇子誠等他開口。
蘇子誠左右看了看,見眾小廝、婆子已經遠遠退避到月亮門外,往車子靠近了兩步,見李小幺根本沒有下車的意思,隻好又往前走了兩步,拈量斟酌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大哥跟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他跟我有什麼好說的。”李小幺幹脆的答道。
蘇子誠一時語塞,直直看著李小幺,半晌才困澀艱難的開口道:“大哥和我說……和郭家的聯姻,我不想……真不願意,小幺你知道……你看?”
李小幺眼眶下意識的縮了縮,眯著眼睛看著蘇子誠笑道:“王爺跟我說這個話是什麼意思?”
蘇子誠見李小幺眼睛眯了起來,被她眼裏的冷然盯著渾身發寒,忙解釋道:“小幺,我跟你說,是想跟你商量……”
“王爺要聯姻,跟我商量什麼?是要我幫你娶,還是替你嫁?王爺,我入你麾下,做的是幕僚,不是你後院的內務府管事,也不是你屋裏的管事嬤嬤,你要娶誰嫁誰,不是你自己的事麼?不是你們蘇家和郭家的事麼?怎麼一遍遍都擾到我這裏了?
難不成王爺的意思是你成了親,我就得削發做姑子以示慶賀?
那你還是收了這份心,省省吧,我李小幺就愛這華服美食、俊男倩女的世俗享受,就是要活的風流自在!
這天下大著呢,天大地大,你看著,我李小幺在哪兒都能活得搖曳生姿、舒服自在!”
李小幺突然收了口,自己怎麼語無倫次起來?這說的都是什麼話!怎麼象個怨婦?
李小幺懊惱的咬了咬嘴唇,看著蘇子誠恭喜道:“王爺也不小了,早該成親!恭喜王爺!”說著,揚聲叫著自己的車夫和隨車的婆子,高聲吩咐回去。
蘇子誠楞楞直直的呆站著,看著車子出了門,還是呆站著,直呆站了大半天,才緩緩轉身進了月亮門,腿腳僵硬的走了幾十步,突然停住步子,拔出隨身的短劍,狂暴的砍向身邊的花草樹木。
李小幺回到柳樹胡同,在二門裏下了車,徑直回到半畝園吩咐道:“我累了,誰來也不見!”
紫藤遲疑了下,低聲說道:“天師府有個管事,一大早就過來候著姑娘了,說是呂大爺臨行前吩咐他留在這裏,等著見姑娘的,我讓他先回去,明兒再來?”
李小幺垂著眼簾發了一會兒呆,歎了口氣,有些無力的吩咐道:“帶他進來吧。”
紫藤答應一聲,吩咐喜容過去傳話。
婆子引著管事進到半畝園時,李小幺已經端坐在外院花廳裏候著了,管事幹脆利落的上前見了禮,也不多轉彎抹角,從懷裏取了隻荷包捧舉過去,直截了當的笑道:“姑娘,大爺臨行前吩咐小的候著姑娘回來,把這個荷包親手交給姑娘。”
李小幺沒有接荷包,隻看著管事問道:“這是什麼?”
“回姑娘,荷包裏就一枚印章,這樣的印章,呂家一共有三枚,老太爺身邊一枚,我們老爺身邊有一枚,這一枚原是大爺隨身攜帶的,憑這枚印章,可以到呂氏產業裏隨意調動銀錢。
大爺說,這枚印章往後就留在姑娘身邊,姑娘若有什麼事,用起來也便當。”管事的話說的極直接明白。
李小幺聽得心裏跳了好幾跳,怪不得這呂華十八九歲時就能代父親管理整個呂家,單是這份氣度就讓人心折!
“大爺厚愛,隻是這枚印章太過要緊,放我這裏不妥,你還是小心帶回去交還給你們大爺吧,替我跟大爺致個謝,往後若有機會,我親自去信陽拜見你們老爺和大爺。”李小幺不接荷包,隻帶著笑,客氣的推辭道。
管事抬頭看了李小幺一眼笑道:“我們大爺規矩重,向來說一不二,大爺的吩咐,借小的十個八個膽,小的也不敢錯了一絲半點,再說,大爺既將這印章送給姑娘收著,姑娘必是擔得起的,請姑娘收下,不然小的在我們大爺那裏可交不了差使,姑娘就當成全小的吧。”
李小幺想了想,抬手示意紫藤,紫藤忙上前接過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