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剛出醫院大門,就被記者圍住了,他們對著秦臨霜和言喬安一頓猛拍,然後問道:“臨霜,能不能回應一下,這是你男朋友嗎?”
“是啊,臨霜,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臨霜,你這次回國也是因為他嗎?”
“臨霜,你這是已經放下上一段婚姻了嗎?”
“……”
秦臨霜的嘴張了張,想要澄清,卻發現言喬安握著她的手愈發的緊,幾乎是將她握得痛了。她竟然覺得有點不忍心,在這樣的時刻撇清和他的關係。
最後,她隻說了一句:“關於我的上一段婚姻,我已經完全放下了,也請大家以後不要再提,希望大家能多關注我的作品。”
她此話一出,記者們又是一陣喧鬧,不斷地將話筒湊到她麵前希望她再多說一些。可她一句也沒有多說,她拉著言喬安,越過重重人海走出了醫院大門。
而此時正在坐在秦臨霜家電視機前的祝君亭,看著裏麵牽著手離開的兩個人,卻覺得眼睛生疼。
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秦臨霜的家裏,才確定夜裏見到的不是一場夢,她真的就這樣躺在他的懷裏安睡。他隻記得昨晚頭疼欲裂,帶著目目進了電梯之後的事都不記得了。醒來之後沒在屋裏見到她,他想著她可能是去拍戲了。
他就在這裏等著她,可是他等了一天一夜,等來的是她和言喬安的戀情曝光,和她的一句“關於我的上一段婚姻,我已經完全放下了”。
但同時,祝君亭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明明是他把秦臨霜傷得這麼深,傷得她整整一年都躲在外麵,如今卻希望她能回到他身邊,他到底憑什麼呢?
他知道,自己應該離開,應該徹底給秦臨霜自由。他帶著目目要走,可是目目卻梗著脖子,四肢趴在地上不肯離開。
在那一刻祝君亭竟然有點慶幸它這樣的表現,好像上天要它留在這裏,不讓他和秦臨霜徹底斷了聯係。
於是,他將目目留在了秦臨霜家裏,臨走之前捏著它的耳朵道:“我一回來就來接你,這幾天不許給她添麻煩。”停頓許久之後,才又輕歎了一口氣,像是自言自語般對它道:“等我回來,就不要糾纏了。”
所以當秦臨霜回到家的時候,發現祝君亭已經走了,可他並沒有帶走目目。他留給她的便條上寫著:我臨時要出差,目目能不能在你家待幾天?
秦臨霜自嘲地笑了笑,他明明說的是陳述句,可偏偏又在前麵加了能不能三個字。這是給她拒絕的機會,還是不給?
隻是,她最近要幫言喬安處理他的事再加上劇組也忙,根本無暇顧及其他,也不想顧及其他。於是她撥通了沈律的電話。
沈律在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
他好像正在開車,秦臨霜可以感覺到他開著免提,車載收音機正開著。她剛問完他能不能來接一下目目,就聽見廣播裏女主播插播了一條緊急播報,說龍山市發生了六級地震。也正就在那一瞬間秦臨霜聽到了一陣急刹,接著便是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手機掉在哪裏的聲音。
沈律的聲音再次傳來已經是幾秒後,他的聲音聽起來在盡量保持平靜,但還讓她如墮冰窖。他說:“秦小姐,我暫時沒法去接目目了,祝總去的地方就是龍山縣,一個小時之前他剛下飛機,現在我得去確認他的情況。”說完,沈律掛掉了電話。
秦臨霜覺得心猛地空了一下,她不受控製地拿起電話撥打祝君亭的手機,可始終無人接聽。秦臨霜渾身發軟,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前一秒還說自己已經全部放下,下一秒聽到那人可能出了事,還是覺得胸腔震蕩的感覺,就像是突然把你從萬丈高樓裏推下來,一路下降的過程中,你明知道不落地就不會死,可偏偏落地之前的過程那麼長,你的心懸在那裏,無法安穩。
秦臨霜整整一下午陷在這種情緒中,直到沈律的電話再次進來。他說:“秦小姐,你現在在家嗎?我來接目目。”
秦臨霜從長久的失神裏回過神來,聲音幹澀地問:“祝君亭……沒事了嗎?”
“已經和那邊的分公司聯係上了,地震發生時,他正待在外麵,隻受了一點輕傷。”沈律回答。
秦臨霜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人生大喜莫過於失而複得。
沈律半個小時之後就到了,他將目目接走之後,秦臨霜才驚覺自己答應了言喬安今天要陪著他完成父親的告別儀式。
她們約定了,下午一點在他父親舉行告別儀式的場地外會合。
她晚了整整六個小時。
等秦臨霜趕到目的地的時候,才發現現場的人除言喬安之外已經都走光了。言喬安坐在大廳外的台階上,垂著頭,隱在黑暗裏,看不見臉上的表情。
秦臨霜走近幾步,蹲下身子和他道歉:“……對不起,我來晚了。”她的語氣很小心,生怕不小心驚擾了他。
言喬安沒有說話,秦臨霜又說了一遍,才發現他的手裏正拿著一個酒瓶。他將瓶子送到嘴邊喝了一口,才道:“……你說過你會來的,你說過會和我一起送走他的。”他的聲音悶悶的,卻顯得那麼悲傷。
她明明說她會來的,她說會和自己一起送走他的父親,最終是他獨自一個人送走了他的父親,她全程都沒有出現。她永遠不知道他在這短短六個小時裏經曆了什麼,他的父親變成了一堆粉末,他的母親被下了病危通知書。他匆匆趕到醫院,在確定母親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之後,又回到了這裏。隻因為她說,她會陪在他身邊送走他的父親,隻因為她說她會來。
在等待的過程裏,他以為她是在路上出了什麼事,一直打她電話,可她的電話一直占線。後來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她沒來了,因為新聞裏剛剛報道“君亭集團總裁在龍山市遭遇地震,腿部受輕傷”。原來還是為了祝君亭,原來她在記者麵前對著鏡頭說的那句“關於我的上一段婚姻,我已經完全放下了”是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