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溫顏夏終於哭夠了,祝君繁才遞給她一塊方巾,若有所指地道:“看來這位小姐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溫顏夏接過方巾抹了把眼淚,又使勁擦了擦鼻涕,才瞪著他道:“我哭我的,關你什麼事!”
溫顏夏見自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醜態都被這人看見了,自然不會有什麼好的態度,即使看見她醜樣的人長得好看,也不能例外。
祝君繁沒想到剛剛還哭得梨花帶雨的人,現在竟然變成了嗆口小辣椒。但,大概是太久沒回國了,他竟然覺得這“嗆口小辣椒”有點意思。
於是他決定逗逗她,下一秒他已經一臉悲痛欲絕地說:“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溫顏夏嘴角又是向下一撇,含含糊糊地說:“……你喜歡祝君雅啊?”
見她上當,祝君繁繼續一臉悲傷:“我和她認識二十幾年了,今天她訂婚了。”
溫顏夏聽得心中一顫,這人比她還可憐,她好歹隻是暗戀言喬安幾年,他卻是和祝君雅認識二十幾年了。看他的年紀也不過二十八九,前半生幾乎都搭在祝君雅身上了。她對言喬安的這幾年念想都這麼難忘,更別說他對祝君雅的二十幾年了。
她終於再次哭了出來,邊哭邊不顧形象地把眼淚往祝君繁那件白色的禮服上蹭,嘴裏喊道:“我隻喜歡了言喬安幾年……你卻喜歡了祝君雅二十幾年,比我慘多了……我剛剛不該凶你……啊……”說著,她哭得更大聲了。
祝君繁看著懷裏的人,在自己白色衣服上留下那兩道化開了的黑色眼線痕跡,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他隻得將她摟著,伸手輕輕拍在她的背上。他動作輕柔,像是在哄一個要糖吃的小孩。兩人相擁的場麵看起來一度十分和諧。
直到——“請問是祝君繁先生和溫顏夏小姐嗎?訂婚宴快開始了,祝君亭先生請你們到前廳用餐。”侍應的聲音突然響起。
由於名字和祝君亭太過相像,祝君繁的謊言被戳穿……
祝君繁渾身一震,懷裏哭花了妝容的溫顏夏已經抬起了頭,一臉驚恐地望著身後的侍應。
“祝君繁?你是祝君雅的哥哥?!”反應過來之後溫顏夏道。如此相似的名字,她並不覺得這是巧合,但他看起來又比祝君雅年長,那麼,隻能是她的哥哥了。
“……對,所以我認識她二十幾年了。”祝君繁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下一秒,溫顏夏已經一腳踢在了他的小腿上:“死騙子!”這是她最後留給他的話。
“來的真不是時候!”祝君繁疼得直皺眉,咬牙切齒地對著侍應道。
侍應表示自己也很委屈……
而一旁的偏廳裏,秦臨霜正遞給言喬安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盒子裏是一對情侶表,是她特意選來送給言喬安和祝君雅的訂婚禮物。本來是要一起給祝君雅的,但秦臨霜想著她可能並不想見到自己,於是就在祝君雅補妝的時候找了言喬安,讓他轉交。
言喬安接過盒子,道了聲謝,然後問她:“最近……過得還好嗎?”
有些日子不見,他覺得秦臨霜消瘦不少。
“還不錯,雖然劇組有點忙,但難得自在。”難得自在地不用看見黎瑤和祝君亭出雙入對。
“你呢?最近為了齊樂的事忙得不可開交吧。”秦臨霜問道。
言喬安喟歎:“隻要我和君雅訂完婚,君庭就會開始給齊樂注資。說來可笑,能救齊樂的竟然是我和君雅的一場商業聯姻。”
“比起齊樂,我更希望的是你和君雅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秦臨霜眼裏染上了一點對言喬安的擔憂。
“……也許吧。”言喬安看了她一眼。也許會有那麼一天,他和祝君雅能夠結束這場荒唐的商業聯姻,找到各自可以停靠的彼岸。
而到那時,他也希望秦臨霜能得到她想要的,真正的幸福。
外麵逐漸熱鬧起來,宴會即將開始。秦臨霜和言喬安對視一眼,也準備出去。但秦臨霜今天為了搭配祝君亭替她準備的禮服,穿著的是一雙七厘米高的高跟鞋,又站立了許久,後背的舊傷有些隱隱作痛。才走了幾步,就一個踉蹌差點撞到一旁的桌子。言喬安去拉她,慌忙間手已經環上了她的腰。兩人皆是一愣,正要離開彼此,祝君亭冰冷的聲音卻從他們身後傳來。
“你們在幹什麼!”
秦臨霜和言喬安幾乎是一起回過頭,發現祝君亭和祝君雅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們身後。祝君亭的臉上像結了一層寒霜,眼睛像兩根釘子,緊緊地釘在言喬安還停留在秦臨霜腰間的手上。
他不過是去應付了幾個朋友,這兩人竟然就堂而皇之地抱在了一起。
祝君雅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
“是我差點摔倒,言喬安扶了我一把。”迅速從言喬安身上離開的秦臨霜回答祝君亭,語氣裏帶著坦然。
但祝君亭顯然不信,上前一把抓住了秦臨霜的手腕:“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怎麼不見你要摔倒?怎麼,他一來,你就站不穩了是嗎?”
如此蠻不講理,秦臨霜知道再和他解釋也是徒勞,於是她掙紮著道:“不管你信不信,事實就是如此。你放開我,你弄疼我了。”可她的掙紮對於祝君亭的鉗製來說毫無用處。
一旁的言喬安忍不住上前去拉祝君亭的手臂,嘴裏喊道:“你放開她,沒聽到她在喊疼嗎?”卻被祝君亭一把推開,身體撞在一旁的桌子上,發出一聲不小的響動。
祝君亭話裏寒意更盛:“言喬安,今天是君雅的大日子,我給她留點麵子,我們之間的賬慢慢算!”說完他不等言喬安起來,便扯著秦臨霜往外走。
此時外麵的賓客已經落座,祝君亭和秦臨霜從偏廳出來,並不和諧的樣子惹得大家紛紛注目。
祝君亭用空餘的那隻手攬上了秦臨霜的肩,把她整個人按在自己懷裏,力道大到秦臨霜無法掙紮。他語調一改剛才在裏麵的冰冷,客氣而疏離地對著屋裏的人道:“實在抱歉,我太太身體不舒服,我恐怕要先送她回家了,大家慢用。”接著他摟著秦臨霜直接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