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下去，絕對不行。
孟星嵐從口袋裏，掏出一段細細的吸管，一頭放進了水杯裏，又捏著孟邵剛的下頜，讓他張開嘴巴，把另一頭塞進他的嘴裏。
她還記得，孟邵剛最後那些天，到了水米不進的程度，回來之前，特意去西醫院找了一段掛鹽水的軟管。
她舉起手裏的水杯，讓水杯高於孟邵剛的頭，盯著水流順著軟管，緩緩流進他的嘴裏。
“你給老爺喝的是什麼？”四姨太進來就看見她跪在床上，還拿著一隻奇奇怪怪的管子，那副架勢比跳大神的，還要詭異。
“楊伯，把她趕出去！”孟星嵐對老楊吩咐道：“在父親的房間裏在大呼小叫的，這個家還有沒有規矩了？”
老楊在孟府管家多年，雖然現在孟家早已不複從前的氣派，可規矩還是有的。
孟星嵐是孟家大小姐，是真正的主人，她要立規矩自然是名正言順。
老楊對著王麗美說道：“四姨太，您也累了，要不先回去歇著吧……老爺這裏有我來照顧著，您放心。”
王麗美一下子跳起腳來，指著老楊的鼻子，罵道：“你個老不死的！伺候老爺的事，輪得著你這個老東西上手嗎？老爺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你個老不死的一條狗命擔得起嗎？”
老楊好歹是在孟家待了幾十年的老人，被一個姨娘指著鼻子罵，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
“我在孟家的年頭，比四姨太的歲數都大，我這條老命，隻要不死，就還要伺候老爺，和大小姐！”
王麗美嗬嗬冷笑，“嗬，好呀，你是大小姐的狗，狗自然是聽主人的話了。”
王麗美又看了一眼直挺挺跪在床頭的孟星嵐，眼睛又落在半死不活的孟邵剛身上，
“哼！”孟邵剛的身子已經燈枯油盡，再折騰也是白瞎。
她冷哼了一聲，翹著小指，攏一攏頭發，才扭著腰肢走出去。
孟星嵐眼睛一直盯著孟邵剛喝了大半杯水，才放下了手臂，把軟管從他嘴裏拿出來。
老楊說：“大小姐你也做了一路的火車，也該休息一下。我來守著老爺吧……”
孟星嵐說道：“不行。爸爸這病很嚴重，不能在家裏耽擱下去了。你現在就去準備車，找一輛汽車，我要把爸爸送到法租界的醫院。”
老楊一聽這話，立馬露出一臉驚恐，“大小姐，您可不能去！洋鬼子辦的那哪裏是什麼醫院啊，我聽人說，凡事中國人到了那裏頭，就要被洋鬼子拿刀子把心肝挖出來……真是作孽。那種地方千千萬萬不能進去！”
孟星嵐放下水杯，對他解釋道：“不要聽人胡說，那是給病人做手術，把那些壞掉的器官切除，是為了治病。”
老楊嚇得就快哭了，“老爺就是有病，也不能送進去，讓洋鬼子挖心挖肝啊！”
老楊對孟家是忠心耿耿，但就是迂腐老朽，認定了洋鬼子不是好東西，相信跳大神也不相信西醫。
孟星嵐看到桌子上擺的鴉片煙槍，“父親病成了這個樣子，還在抽大煙？”
這樣下去，絕對不行。
孟星嵐從口袋裏，掏出一段細細的吸管，一頭放進了水杯裏，又捏著孟邵剛的下頜，讓他張開嘴巴，把另一頭塞進他的嘴裏。
她還記得，孟邵剛最後那些天，到了水米不進的程度，回來之前，特意去西醫院找了一段掛鹽水的軟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