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幹什麼的,我不認識你,你再瞎摻和,就連你一塊報銷!”張鎖明心裏明白,18根雷管,一大包炸藥,孟犯一旦喪心病狂地引爆,別說人質生命受到威脅,就連自己也很可能被炸得皮肉紛飛,死無全屍。可是,這場麵對一個有二十年軍齡,屢次執行過“處突”任務的指揮員來說,已不是第一次。他鎮定自若,罪犯再凶,此刻也是“驚弓之鳥”,罪犯表麵上狂妄,其實他的心就像斷了線的風箏,飄忽不定。張鎖明一再告誡自己,沉著再沉著,信心是取勝的法。已經12個小時滴水未進的孟兆巨,此前喝了不少酒,現在雙眼布滿血絲,嘴唇幹裂,精神幾近崩潰。張鎖明一邊打量著孟兆巨,一邊盤算著下一步行動。張鎖明想:罪犯現在嘴幹舌燥,一定很想喝水。於是他倒了一杯涼開水放到桌子上。
“喝點水吧,看你口渴的樣子,我都不忍心。”
孟犯擔心水中放了麻醉藥,戒備地說:“別跟老子來這套,想麻醉我嗎,想毒死我嗎?沒門,限你10分鍾找來劉所長,不然我可動手了!”
“別急!問題馬上就會解決的。”
邊說邊端起水杯,“不信我喝給你看。”
他將水一飲而下,又重新倒一杯,遞過去。孟犯看到張鎖明沒什麼惡意,猛地抓起杯子“咕嘟咕嘟”地灌進肚裏。接著,張鎖明一邊倒水,一邊同孟犯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當倒第三杯水時,孟兆巨無戒意地伸出雙手來接。機會來了,這也許是唯一的一次機會。就在孟兆巨雙手把水杯接過去的一瞬間,張鎖明冷不防抽出雙手緊緊扼住孟的兩隻手腕。
“咣當”,水杯落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一杯水灑了滿地。
“不想死,你就乖乖地給老子放手。”
孟兆巨兩眼圓睜,張開大嘴狂吼著,像一頭發了瘋的獅子拚命反抗。
“到現在你還這樣狂妄,你不想政府給寬大的機會了嗎?”張鎖明那雙鐵手死死地鉗住罪犯。聽到屋裏的動靜,埋伏在走廊裏的戰士迅速將門踹開,一齊衝了進來,罪犯還想頑抗,見持槍的戰士衝進屋來,感到大勢已去,頓時癱在地上。張鎖明立即率領戰士將其銬住,人質安全得救。官兵們從孟兆巨身上解下炸藥5公斤、雷管18隻。一次重大惡性案件就這樣避免了。楓葉嶺血案長白山西坡有一條美麗的山脈叫楓葉嶺,因為山上長滿楓樹,每當霜染群山的深秋季節,漫山遍野的楓葉如火如荼,該山因此得名。1994年5月14日,遼寧省康平勞改支隊的部分犯人在管教的看押下,在這裏修路。一段彎路上,管教王建忠背著五六式衝鋒槍來回巡視著,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一起蓄謀已久的殺人搶槍案就要發生,而惡魔選中的目標就是他。下午1時30分,在押犯耿福林推車運土走到管教王建忠身邊,“哎呀”一聲,身子一歪,人倒車翻,一車土撒在路上。王管教沒有多想,急忙上前幫耿福林扶車,突然,耿福林掄起一把鐵鎬“呼”地朝王建忠頭上砸下去,王管教毫無防範,應聲倒下。耿福林急忙上前,從王管教身上卸下五六式衝鋒槍和子彈20發,迅速竄入路邊樹林。案發後,白山市公安局迅速調集公安民警、民兵和武警官兵,組成了一支1500多人的隊伍,拉大網進行圍捕。可在茫茫長白山區奔波了三天三夜也沒見凶手的蛛絲馬跡。17曰上午,乘了一夜火車的張鎖明一回到白山市,就了解到楓葉嶺發生的情況,他顧不上旅途疲勞,顧不上回家看一眼,直奔40公裏外的楓葉嶺。
中午12時,張鎖明趕到了設在青溝村的前線指揮所,聽完情況彙報後,張鎖明想,盡管參戰人員士氣很高,但畢竟冒著風雨在崇山峻嶺中連續作戰了70多個小時,吃不好,睡不好,體力消耗大,傷病員急劇增加。再按原方案搜下去,代價太大。再說,長白山山高林密,溝壑交錯,參天古樹遮天蔽日。這裏別說隱藏個把逃犯,就是開進千兒八百人的隊伍,也很難被人發現。即使發現目標,也極易逃脫。16日晚,公安民警曾與耿犯遭遇,發生槍戰,最終還是讓罪犯逃脫就說明了這一點。張鎖明仔細分析了當時的形勢說:“耿犯是沈陽人,不熟悉這裏的情況,更不了解森林特點,他必然到居民點尋找食物,所以我們應該把部隊從山上撤下來,埋伏在居民點附近,待他下山時,將他捕獲,這樣以靜製動,以逸待勞,可以事半功倍。”
這一想法得到指揮部的一致讚同,於是將兵力重新部署,分設17個埋伏點。安排完畢,己經是深夜12點了。5月中旬的長白山依然寒氣襲人,氣溫經常降至攝氏零度,16,17日兩天接連下了兩場雨夾雪,官兵們都穿著淋濕的衣服堅守在崗位上。此時,耿犯正蜷縮在一個山洞裏。剛幵始,他還洋洋自得:“嘻嘻,略施小計,就輕而易舉地逃出來了,以後就可以過‘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生活了!”可是,隨之而來的饑餓和寒冷又使他產生了後怕:這茫茫林海,分不清天南地北,分不清陰天晴天,如果就這樣困下去,不餓死也要被野獸吞掉。還有兩年就出去了,這是何苦呢。可轉念又一想,管他呢,既然出來了,就什麼也別想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吧,先找機會弄點兒吃的再說。盡管張鎖明坐了一夜的火車,又馬不停蹄地在雨中奔波了一整天,可他仍穿著濕漉漉的衣服坐在指揮車裏,一點兒倦意也沒有,情況的複雜性使他陷入了沉思:罪犯窮凶極惡,孤注一擲,手裏還有槍,如果讓他逃脫,或是跑到附近村子裏,老百姓可就危險了。從不抽煙的他,為了提神,硬是抽了半盒煙。他又一次展開作戰地形圖,在昏暗的燈光下,考慮著下一步的行動計劃。漫長的雨夜過去了,東方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