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警棗莊市支隊值班室。再過半小時,作訓股參謀孫誌強就要交班了。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驟然響起。孫誌強迅速抓起話筒,扣在耳朵根子上。電話裏的聲音異常急促。聽上去,發話人的周圍很嘈雜。
“請您大聲點,把情況說明白一點。”
孫誌強提高了嗓門兒。這是一個來自棗莊滕州徐莊煤礦的緊急通報:在350多米深的礦井下,一名礦工在領取了作業炸藥6公斤、2枚雷管後,在靠近副井口的礦道裏將自己封閉起來,用礦燈電源製成了兩個爆炸裝置,俗話叫做“炮頭”,捆在了腰間,揚言要炸毀礦井,報複社會。孫誌強同時得知,就近駐守的棗莊支隊七中隊官兵已經趕到徐莊煤礦待命。孫誌強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感覺有一股冷氣從胸口上竄,堵在喉嚨邊,凝成阻礙呼吸的冰塊。孫誌強撥通了支隊長田德收的手機。習慣早起的田德收支隊長已經起床,正準備出門晨練。孫誌強把正在徐莊煤礦發生的一切,向他作了簡要彙報。又說,“七中隊的人已經到位了。”
田德收支隊長立即指示他:“你馬上把情況報告給高懷仕政委。目前,我們對徐莊煤礦的情況心裏也沒有數,告訴他們,部隊不能貿然行動。你馬上找個人替你值班,簡單做個準備,跟我去事發現場。”
自打到棗莊支隊任職以來,每次指揮處置突發事件,田德收首先想到的就是把孫誌強帶上。
“齊楚今何在,猶有滕國名。”
如果說棗莊是個大煤城,那麼棗莊所屬的滕州就是個小煤城了。這裏,不僅以煤著稱於世,還是鐵道遊擊隊的故鄉。英勇的煤城兒女曾用鮮血和生命譜寫了許多可歌可泣的抗敵篇章。像往常一樣,晚上當班的礦工們在各自的崗位上緊張地忙碌著,礦道裏不時響起煤車滑過鐵軌的聲音。誰也不會想到,一場從天而降的危險正向他們悄然逼近。此時,孫誌強跟隨支隊長田德收、政委高懷仕率領的突擊小分隊,己經趕到徐莊煤礦。臨時成立的聯合指揮部裏,一股緊張的氣氛彌漫開來。人們說話的語氣加重了幾分。有人從身上摸出一根煙,想抽上一口,又揉碎在手裏。孫誌強把這個細節看在眼裏,但他的目光又很快落在了跟前的電視監控屏幕上。監控設備覆蓋了整個礦井及每個礦道。原始電視監控錄像資料,呂尚賓的錄音:他媽的,我活夠了!炸了這個礦,你們給我陪葬吧!在路上,盡管孫誌強有了一些心理準備。此時此刻,望著電視監控框定的畫麵,他的胸口還是抖了一下,下意識地用手摁了摁別在腰帶上的手槍。呂尚賓的叫喊聲,不時地從礦道裏傳來,有些能聽得清,有些含含混混。他的上衣敞開一半,露出捆在腰上的爆炸裝置,昂著頭,在停放著煤車和其他作業工具的礦道裏高一腳低一腳地走動,還不時地被橫在礦道裏的鐵軌絆一下,讓人看著手心發涼。畫麵上,突然出現一個礦工,大著膽子從他的身邊走過,似乎是想去勸呂尚賓。他偏著頭,梗起脖子,架起胳膊。礦友被嚇走了。之後,再也沒有誰接近他了。淩晨的礦山泛起陣陣涼意,一股冷風灌入屋內。指揮部裏,煞白的燈光下,孫誌強覺得燥熱難耐。他的目光偶爾停留在某個猩紅的煙頭上。似乎一個火星就能將這裏緊張的空氣引爆。一位聽到凶訊匆匆趕到礦井的老礦工說:“作孽哦,俺們礦山要遭大災難了。”
據礦山領導介紹:呂尚賓自製的爆炸裝置並不足以炸毀整個礦井,但可怕的是,在50米範圍內的同一作業麵、不同礦道作業的,還有422名礦工,離事發點40米處的炸藥庫存放了1000枚雷管、3噸炸藥。如果呂某引爆裝置,空間越小爆炸的威力越大。加之呂某離炸藥庫很近,萬一衝擊波引起炸藥庫爆炸,同時引發瓦斯爆炸,井毀人亡的巨大慘劇將在頃刻發生。事實上,他還控製住了供礦井照明、通風的變電所和中央泵房。從留下來的監控錄像資料,可以把時間回溯到呂尚賓開始實施犯罪的那一段真實過程。在靠近副井口的礦道裏,呂尚賓正在緊張地製作爆炸裝置。他一會兒坐著一會兒站著,兩隻手麻利地把電線繞來繞去,還不時地用牙咬住電線,做協助工作。看上去,動作非常熟練。無疑,他的爆炸技術很好。這時,隻見他又把製作完成的爆炸裝置往腰上捆綁。為固定住,他把衣襟拴成一個結,將爆炸裝置兜得嚴嚴實實的。是什麼原因促使22歲的呂尚賓意欲走上一條不歸路呢?從關於他的一些經曆、行為中可以捕捉到端倪。9歲那年,他的父母離異了。他的性格從此變得孤僻偏激。後來在社會上遊蕩,被勞教過。在他看來,真正疼愛他的人,隻有他那在威海的姐姐。據礦友反映,事發幾天前,因為一件小事,他突然與姐姐在電話裏鬧翻了,情緒很不正常。再加上作為礦上的新人,他總覺得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活幹多了,好處少得了,等等。在夜間替人代班時,已變得悲觀厭世的他決定炸井報複。棗礦集團董事長蔣偉也在指揮部。田德收支隊長問道:“老蔣,瓦斯爆炸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呢?”
“這樣說吧。瓦斯爆炸產生的高溫高壓,促使爆源附近的氣體以極大的速度向外衝擊,造成人員傷亡,破壞礦道和器材設施,揚起大量煤塵並使之參與爆炸,產生更大的破壞力。另外,爆炸後生成大量的有害氣體,還會造成人員中毒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