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2 / 2)

路燈下的許頌就這麼溫柔地對我笑著,可是,這一刻,我腦海裏滿滿的都是一年前那個站在夕陽下,神情暗淡、眉目如畫的白衣少年。

當時,夏子軒說我滿心滿眼都是許頌,口裏總是三句話都離不開許頌,所以,他肯定以為我喜歡許頌。他以為我的那句“對不起”是拒絕他的心意,所以用了那樣悲傷的眼神與我訣別。

那麼,我是真的喜歡許頌嗎?

大概是喜歡的吧……喜歡他的溫柔,喜歡他的細心,喜歡他的清秀模樣,喜歡他給我的如沐春風的感覺……

那麼,我現在應該高興吧?甚至應該高興得跳起來,一邊說著“我願意”一邊跟個考拉一樣抱住他,在原地轉圈圈!

可是,為什麼我並沒有這樣的情緒和衝動出現呢?甚至,在這個時候,我滿心滿腦子想的,都是夏子軒啊!

夏子軒跟我說過的那些話不斷地在我的耳邊回響。他為我做過的那些事情,猶如一幅長長的畫卷,慢慢地在我麵前展開。

雖然從小到大,他很多時候都是在惹我生氣,但是每次惹完之後,他又會來逗我開心,這也是為什麼我從來不會跟他真正生氣的原因。回想起來,他做的那些惹我生氣的事情,都隻是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吧!

後來一起考上了夏禹,他惹我生氣的次數越來越少了,仔細回想一下,反而滿滿的都是各種暖心的瞬間。

在學生會裏,他默默地做著所有的事情,提出很多有用的建議,卻把功勞都歸到我的名下;在每個月不舒服的那幾天裏,他常常會細心地給我送來裝著紅糖水的保溫瓶,看著我喝下去;他知道我喜歡原來學校裏的鳶尾花田,便總是在周末的時候帶我回去看,跟我一起為鳶尾花除草;即使我不斷地在他麵前說著和許頌一起經曆的點點滴滴,他都努力地忍耐了……

在夏子軒說出那樣的話之前,我一直以為,我們三個人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也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這種友情是超越性別,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改變的。

在夏子軒離開之後,我很快就進入了三年級,隻顧著學習,完全顧不上想感情上的事情。

我以為三個人的友情,即使有一個夏子軒離開,剩下的兩個人也依然可以維持下去。

麵對許頌的溫柔,我也很放鬆,我喜歡跟他分享心事,也很開心他能一直陪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不離不棄。

但是這種喜歡,我好像從來沒有把它歸結到友情以外。

反而,閑下來之後,我牽掛得最多的是夏子軒。我忘不了當時夕陽下那個落寞的身影,忘不了那被悲傷浸泡著的眼神,忘不了那個始終提示關機的電話號碼。

之前,我總覺得心裏有一層迷霧,如今,我心裏那些似乎被陰霾籠罩的地方漸漸地變得清晰,變得明朗了。

為什麼夏子軒問我,在我心裏他算是什麼的時候,我沒有能夠直截了當地告訴他,我們是朋友呢?

我始終不敢去深想,怕想了會難過。

到現在我才恍然大悟——是喜歡啊!不是什麼別的感情,隻是喜歡啊!我,我喜歡夏子軒!

我將他對我的好對我的壞,全部都當成了理所當然,從而忽略了他對我的真心,也忽略了自己對他的真心。

陪在我身邊的那兩年,夏子軒一定很難受吧?

他一個人藏著那麼多秘密,卻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直到要搬家了,才終於忍不住找了個爆發點,全部說了出來。

那時候我的那句“對不起”,是想告訴他,沒有覺察到他的心意,反複在他麵前提起許頌傷害了他,所以對不起!為什麼那時候我沒有追上去告訴他?我應該追上去的啊!

怎麼辦啊?在這種時候,在別的男生對我表白的時候,我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心意……

這樣不行!我不可以這樣做的!我知道,我明明知道,我現在應該正視許頌,應該聽他慢慢對我說,應該告訴他我的心情!可是我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恍然大悟弄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小涵?”一直等待我答案的許頌終於注意到了我的不對勁,“你怎麼了?你怎麼哭了?對不起,我不該這麼突然的,很抱歉。”他慌了神,手足無措得像個小孩。

哭了嗎?

我伸手摸了摸,這才發現不知道何時,我已然淚流滿麵。

“不是你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我哽咽著說道,“許頌,許頌,怎麼辦啊……”

怎麼辦啊?我把我真正喜歡的人,弄丟了!

怎麼辦啊?在分別了一年之後,我才明白,我逃避去想夏子軒的事,是因為我喜歡他啊!因為喜歡所以才會難過,才會念念不忘……

可是怎麼辦啊?我再也見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