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習慣做早餐,兩個人的早餐,火腿三明治或魚片瘦肉粥。有時候配大麥茶,有時候配鮮牛奶。
他們雖然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可他幾乎不和秦漫月說話,他將自己和秦漫月分離成兩個孤獨的個體。
除了在有月光的黑夜,他偶爾會擁抱著她,其他時間,隻是像對待一個仆人一樣。
“咖啡。”
“茶。”
“拖鞋。”
“開門。”
短促的幾個字,簡潔地從他的嘴裏吐出來,不平不淡,沒有感情。
他習慣站在窗戶邊,頎長的身影,手持一根雪茄,明滅的紅色煙頭,暗淡的光線中,他冷漠的俊臉被夜的寂寞篩成舊時光的影像。
這不是秦漫月所熟知的譚展飛,抑或她從未熟悉過他,她曾經看到的,隻是他最明亮的一麵,而明亮的麵具下麵,隱藏著一顆終年冰冷的心。
秦漫月將策劃方案帶回白房子來寫,在公司一直沒有好的環境,索性回來繼續做。
每天晚上,秦漫月洗完澡,等到譚展飛睡下了,再悄悄地起身到客廳裏去工作。
有時候寫到早上,太累了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被譚展飛抱到床上,身上是一床薄薄的被子,餐桌上是他給她做的早餐,譚展飛開車離去。
阿Ken準時出現,載秦漫月去公司,在街對麵把她放下來。
秦漫月和譚展飛的關係始終沒有公開,她也無所謂,反正她在他身邊,不會待太久。
譚展飛的緋聞女友,依然是眾所周知的當紅偶像白蕭。
秦漫月並不是不識時務的人,也從未想過要什麼,這樣更好,安全低調。
沒多久婉珍突發奇想開一家美容院,不足兩月,清榕最大最豪華的美容院正式開張,她給秦漫月打電話,讓她務必到場。
秦漫月握住電話,輕聲應承下來。
開業儀式在周日,她的策劃方案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她終於可以鬆一口氣。
所以周日她準備和譚展飛“請假”。
“下班在我私人車庫等我。”周五午休的時候,譚展飛要出門開個會,臨行前這麼交代秦漫月。
秦漫月終於有一天清閑的時間,她把寫得差不多的策劃方案拿出來看看還有什麼漏洞。
“哎喲!”秦漫月循著聲音看到遠處的蘇夏摔倒在地上。
她趕忙去扶她:“沒事吧?”
“誰這麼缺德弄一地水啊?”
秦漫月一低頭,果然地上濕濕的。
“可能是打掃衛生的阿姨偷懶。”旁邊有人說道。
“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秦漫月把蘇夏扶到座位上的時候,看到白萍的身影從她的位子那端走過來。
“蘇夏,你怎麼了?”白萍也是一臉關心。
“算我倒黴,剛穿新鞋就摔了。”
“下次要注意啊。”白萍拍拍蘇夏的肩膀,輕盈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5
站在譚展飛的私人車庫裏,秦漫月覺得自己像一尊雕像,她料想譚展飛會使用各種手段讓她感到羞憤、受挫、痛苦。
因此在一開始,她就告知自己,一定要有一顆硬如磐石的心,永遠都不能被他打倒。
如今的她,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除了孤注一擲地前進,別無選擇。
譚展飛進入車庫的時候,就看到秦漫月站在那裏,拎著她的筆記本電腦,白熾燈光下的秦漫月,額前的發有微微的淩亂,身上的職業套裝把她細長的身材勾勒得更加有韻致,眼角那一抹水波蕩漾的目光,搭配一張清純的臉,散發出一種內斂的清幽。
“想什麼?”譚展飛靠近她,溫熱的唇觸碰她的耳際。
“反正不是想你。”她故意氣他。
“上車。”他也不惱,拉過她上車。
“去哪裏?”秦漫月問。
“到了就知道了。”
車子開到一處豪華的私人會所,裝修時尚,衣服琳琅滿目,看得出是一處集休閑、妝造、美容於一體的會所。
店員笑容可親地對譚展飛說:“譚先生,您好!”
她看到秦漫月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仿佛出現在譚展飛身側的人不應該是她。
“給她搭配一件最漂亮的衣服。”
“是的。”
試了幾套華麗的禮服,譚展飛都直搖頭,秦漫月就覺得自己像一個布偶,被人轉來轉去,看來看去,她不知道譚展飛要幹嗎。
最後譚展飛似乎有些不高興了:“你們最近品位下降了是嗎?”
公關經理趕緊走出來,那是一個打扮時髦的女人,她笑著說:“我們有一件非常好看的衣服,但是……”
“拿出來。”譚展飛打斷她。
店員從裏麵拿出一件淡紫色的禮服,經理開始介紹:“這是一件中西結合的魚尾設計禮服。融合了多種時尚元素,腰間帶著微微的褶皺,純手工繡的花嬌豔盛開,最特別的是整個裸背設計能將背部和腰間的曲線很好地表達出來。”
“去換。”譚展飛一擺手。
秦漫月遲疑了一下,她想起她背部的那個展翅欲飛的刺青,咬了咬唇,還是進去了。拉開試衣間門的一瞬間,譚展飛的目光也停留在她的身上久久不能離去,以前他就覺得秦漫月適合紫色,卻沒想過這樣混合元素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竟然有這種美麗。
她玲瓏的身材、白皙如藕的手臂如同盛開在池中的荷花,如同飛身在樹林的精靈,眼眸中那一點點的漆黑,更像黑夜裏閃耀的一顆星。而她的脖頸處,還留著他的吻痕,淡淡的紅印,在她雪白的皮膚上,更像是點綴的紅梅。她整個裸露的背,流暢的腰線加上他親手印上去的飛鷹刺青,又增添了幾分狂野。
“就是這件,給我包起來。”
“可是,這是特意為白蕭小姐下個月參加晚會準備的禮服。”
秦漫月這才明白,原來譚展飛以前都是帶白蕭來這家會所,所以這裏的人看到她才感到驚訝,所以她的衣服,原來都是為白蕭準備的。
“不用了,這件我不要。”秦漫月說完走入試衣間,把衣服脫下來,穿回自己的套裝,徑直走出門去,不管身後的譚展飛有怎樣黑青的臉。
如果連最後的一點兒氣節都失去了,那麼,她的內心還有什麼呢?